刑骁自从决定做这件事以来,就料到了会被刑问天责骂,只是他没有想到,石玉的反应竟然也如此激动。
“娘,我只是不想顺天府与兵部为敌而已。”
刑骁辩解道:“得罪卓大人,就是得罪整个兵部,相比之下,那区区祖家算得了什么?”
“你好糊涂啊!”
石玉气得伸手戳了戳刑骁的脑门,“祖一鸣打瘸了卓杭的腿,顺天府已经给了他相应的惩罚,你现在帮兵部去杀他,不仅仅是挑战祖家,更加是挑战法例、挑战皇权,你是想陷整个顺天府于不义!”
听到石玉愤怒的话语,刑骁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他垂下眸子,表情有些歉疚,“但不做都已经做了,娘,我该怎么办,才能弥补此次的过失。”
见他的认错态度良好,石玉叹了口气,虽然她的头脑比刑骁清醒,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这个错要怎样弥补。
杀人偿命,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偿命吧?
“此事我会找你爹商议,看看他想怎么样。”
石玉站起身子,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刑骁被救回来后,刑问天为何会拂袖而去了。
看来,祖一鸣没死,刑善应该已经知道了刑骁的所作所为,并将此事告诉了刑问天。
刑勇听见了他们二人间的对话,表情不禁有些凝重,原来刑善间接是因为刑骁才坠下山崖的,难怪刑骁会对刑善的安危如此紧张,枉他先前还责怪刑善连累了刑骁,现在看来,倒真的是他们兄弟两个对不起他。
石玉帮刑骁盖好被子,吩咐刑勇照顾大哥,自己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在刑骁去见刑问天之前帮他摆平。
石玉来到刑善的房间,此时刑善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许多,正在胡不喜的伺候下用早膳。
看见石玉进来,胡不喜下意识地竖起眉毛,警惕道:“刑夫人?”
听见她的称呼,石玉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胡姑娘。”
接着,她的目光望向刑善,见对方正好也在望着她,便主动道:“我想单独跟阿善聊聊,可以吗?”
这话出口,胡不喜的表情明显有些犹豫,直到刑善向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微微点头,勉强答应,“好,我先出去。”
胡不喜退出房间之后,刑善望着石玉,表情格外坦然,“不知大娘找我,所为何事?”
面对他的询问,石玉轻咳一声,向来高傲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心虚,“阿善,我是代骁儿来向你道歉的。”
“什么?”
刑善的表情一脸意外,他从未想过“道歉”二字会从石玉的嘴里对他说出,他还以为像石玉这样骄傲的大房,是永远都不会向他这个庶子低头的。
许是看出了刑善的诧异,石玉沉默一会儿,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我说,我是代骁儿来向你道歉的。”
见她一连说了两遍,刑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大娘,您别这么说,你这样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听见他的话语,石玉淡淡一笑,坦言道:“你这次为何会坠下山崖,你大哥全都跟我说了,这次的确是他不对,竟敢挑战顺天府的法例,挑战你爹的尊严,他的确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听到这个,刑善抿紧了双唇。
就目前为止,他是绝对赞成石玉的意见的,但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绝不会是石玉的最终意见。
她既然肯放下脸面来找自己,那就意味着她想要偏袒刑骁,虽说这是人之常情,可此次事关重大,他的立场恐怕不能帮刑骁什么。
看见刑善的表情,石玉便猜到了他的心思,“我知道,这次阿骁的所作所为,严重一点的话,甚至能让他一命偿一命。可既然祖一鸣没死,你也平安无事,那是不是能看在他是你大哥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知道,以往你总觉得我们没把你当成一家人,大不了从现在开始,我亲自命令阿骁他们,让他们以后好好对待你这个弟弟。”
听到这些,刑善讥讽地笑了起来,“亲兄弟之间,还要靠您的吩咐,我才能被好好对待,大娘难道不觉得有点讽刺吗?”
这话出口,石玉愣了一下,立刻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戳到了你的痛处。”
“既然知道这是痛处,那过去的那些年里,你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虽然明知这样提问很不礼貌,可刑善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说正房与偏房不合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这些年来,刑善所受到的待遇,已经不仅仅能用“排挤”二字来形容了。
倘若发生在现代,这种行为应该称之为霸凌。
若非穿越过来的刑善有了能力,那以之前的刑善的那个脑子,恐怕会被这三兄弟欺负到死为止。
刑善的质问让石玉怔了怔,随即苦笑起来,“我知道,我并不是很会教儿子,不然你两个哥哥,也不会一步步地变成今天这样。但错的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倘若你娘没有试图强占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的儿子会遭受到这些待遇吗?”
这话出口,刑善黑了脸颊,“我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口中的‘东西’。”
“呵!”
石玉自嘲地笑笑,“可他不爱你娘,这一点,我相信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刑善沉默起来,即便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算长,也很清楚地看穿了这一点。
但凡刑问天对柳清欢有一点点感情,都不会任由她在刑家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说到底,是柳清欢要嫁给刑问天的执拗,造成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其实以你娘的姿色,要找个不错的人家并非难事,可她却偏偏看中了你爹,看中了我的丈夫!”
说到这里,石玉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我知道,很多人都说以你爹的身份地位,没有个三妻四妾不成体统。但既然当初他娶我的时候,答应了刑家只会有我一位夫人,那他凭什么食言而肥,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