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问天冷漠的话语,让柳清欢噎了噎,她很清楚地知道,刑问天口中的“牺牲”,是她当初宁愿让刑善当妾室的儿子也要将他生下,光是这一点,就注定了刑善的路会比其他人坎坷。
柳清欢苦笑起来,望向刑问天的眼里写满失望,“当初我选择了这一步,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不顾儿子的感受,唯独老爷你没有资格。这些年来,为了你,我无数次忽略儿子的感受,任由他在这个家饱受欺凌。当阿善他受尽委屈的时候,老爷你在哪里?你除了躲在顺天府里做缩头乌龟以外,就是忙着哄石玉那一房人,作为一个无能的父亲,你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
“你?!”
刑问天没想到向来对他充满崇拜的柳清欢,竟然能指着他的鼻子骂出“无能”二字。
这让他的心里愤怒之余,更多地却是不可思议。
所以隔了这么多年,柳清欢终于清醒了吗?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望着他就是满脸崇拜,更加不会再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只为了多看几眼他的背影。
想到这一点,刑问天的心里莫名地有些哀伤,但更多地却是遗憾。
“如果你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听到这一句话,柳清欢先是一愣,接着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就不会白白爱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她没得到幸福,刑问天和石玉也没有。
她所谓的爱,不过是活活将刑家搞得乌烟瘴气而已。
明白了刑问天的意思,柳清欢顿时苦笑起来,她本以为自己不再追逐刑问天,就来得及赢他一次。
可她错了。
从她当初强求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输得彻彻底底。
不管她爱还是不爱刑问天,刑问天由始至终都并不在意。
即便他偶尔会为身边没有她而感到惊讶,但那也只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而已。
他习惯了她在身后追逐他,如果她不追逐了,他只会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但却不是必不可少。
由始至终,石玉才是他心中一直必不可少的人,一颦一笑,一喜一怒,全都牢牢地抓着他的心。
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石玉那儿受了委屈之后,径直踏入她的房门。
不是因为他想起了她,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在这世上只有她能迅速引起石玉的注意。
他所期盼的,不过是石玉因为她而来找他,而不是其他。
看见柳清欢骤然变得哀伤的眸子,刑问天很快意识到自己又伤害了她,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都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爱恨都已经铸成,他自然不会再怨柳清欢什么。
更何况,当年的确是他一时冲动给了柳清欢希望,这是他的错,他应该承担。
但柳清欢却迅速地退后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语,“阿善的这位娘子,老爷你再不满意都好,阿善他都已经娶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希望老爷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听到这个,刑问天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在这世上,无法改变的又何止狼女和刑善,还有他和石玉、柳清欢之间的纠葛。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别再继续互相伤害了。
这样想着,刑问天退后一步,冷冰冰地开口,“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刑问天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柳清欢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这么多年了,孩子长大了,刑问天也老了,可唯一没变的却是他的绝情。
爱上她有这么难吗?
即便是从石玉那里分出万分之一的爱,也不可以吗?
……
刑问天对柳清欢说了什么,刑善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刑问天来过之后,刑家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刑问天日日夜夜待在顺天府里不愿回来,而石玉和柳清欢之间也互不待见。
唯一不同的是,她们连以前那种明面上的关系都不愿再维持下去了。
柳清欢不再追在石玉的后面喊“大姐”,石玉也懒得再为难柳清欢。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尘埃落定了一般,但也没人得到幸福。
倒是他和刑勇的关系越来越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兄弟。
刑骁去驻守边疆之后,刑勇得到了兵部的重用,虽然之前卓杭的事情,搞得兵部和顺天府之间并不愉快,但好在刑勇这人的能力是有的,即便进了兵部,那些人也抓不到他的错处。
所以,即便兵部的人再怎么不喜欢他都好,他在兵部待得也还算自在。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刑善等人从蒙阴山回来之后,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大家终于开始着手准备调查新的案件。
这次报案的人是刑善等人的老熟人——祖一鸣,所以案子没经过其他捕头的手里,就直接被刑问天分给了刑善这一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刑善等人有始有终,摆平祖家这个大麻烦。
祖一鸣报案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祖家近来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下人不是在路上被人伏击,就是主动请辞。
除此之外,他们祖家的店铺也开始被人捣乱,捣乱的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平日里与他们无冤无仇,但却一次次地上门骚扰。
祖一鸣也曾经带着下人教训过这些流氓,可惜效果微乎其微,打走几个又来一批,打走几个又来一批,如此无限循环,即便他们祖家财雄势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在万般无奈之下,祖一鸣不得不来向顺天府求助,希望顺天府出面调查出幕后黑手,还他们祖家一个清静。
虽然这起案子当中并未牵涉人命,但由于祖家的特殊身份,再加上他们之前跟顺天府的种种瓜葛,所以刑善等人不得不对这起案子重视起来,以免又产生什么不必要的纷争。
面对刑善等人,祖一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漠然道:“我们祖家身份显赫,平时很少在京城里得罪什么人,除了卓家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让我们祖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