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当看见自己的女儿过来,很快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冷哼一声,讥讽道:“只要那刑问天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回娘家回的比谁都勤,外人以为我有一个孝顺女儿,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只有那刑问天需要帮忙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这个老爹!”
听到这个,石玉脸颊一红,径直朝石敢当跪了下去,“对不起,爹,是女儿不孝,没有常来看你!”
“哼!”
石敢当冷哼一声,不悦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石玉的表情愈发尴尬,“爹,我……”
“算了算了!”
石敢当把手一挥,到底还是不舍得女儿跪在地上,“你先起来再说。”
明明是心疼她的话语,可石玉听了之后却倍感心酸,从小到大她都被石家捧在掌心上,可到了刑家之后却受尽委屈。
如今,她还要为了那个让她受委屈的人来求自己的父亲,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犯-贱了。
看见石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石敢当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说你几句还不爱听了?难道我说错了吗?自从你嫁给刑问天之后,他给你惹了多少麻烦,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懒得帮他!”
听到这个,石玉才回过神来,苦笑着站起了身子,“爹说得没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女儿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可是爹,这次问天他得罪了兵部,不是普通的麻烦,除了您老人家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他。”
这话出口,石敢当冷笑起来,“今天早上消息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求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得那么快。既然你知道兵部不该得罪,那你又为何让你爹去蹚这趟浑水?难道你爹的这张老脸,就是为了帮你相公来摆平麻烦的吗?更何况……”
他的脸色一沉,嘟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的好相公也不亲自过来求我,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岳丈放在眼里?!”
听见石敢当愤怒的话语,石玉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了刑善被自己为难时的模样,原来得理不饶人的姿态,竟是这么让人难堪。
看见石玉发愣的模样,石敢当把桌子一拍,不满道:“爹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石玉回过神来,苦笑道:“爹,这次的事情是我瞒着相公来的,他不知道我过来求你。”
听到这个,石敢当的心情愈发不悦,“他都没找你帮忙,你这一天天地上赶着什么劲儿?就是因为你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你!”
这话出口,石玉的表情顿时恍惚了起来。
是吗?
其实她也这么觉得。
看见石玉总是分神的样子,石敢当便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过,他的眸子沉了又沉,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乖女儿,你不知道爹有多么后悔,当年没有强行把你送进宫里。如果你当了贵妃,就算得不到皇上的心,至少也可以呼风唤雨,不用看人脸色,受人欺凌。如今,那刑问天将骁儿送去边疆,又处处提拔他那个庶子,爹不信你的心里会有多么好受。”
这话出口,饶是石玉再怎么倔强,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爹,我……”
“不必说了。”
石敢当打断了她的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怪只怪我这个做爹的,当初不够坚定。你看不出刑问天的真面目倒也罢了,爹身为男子,竟然也看不出来,是爹毁了你一生的幸福,让你嫁错了郎君。”
“不,爹……”
石玉再次跪了下来,一步步地挪到石敢当的面前,“我没有嫁错郎君,您也没有看错人,相公他待我很好,真的!是我不够知足,总想着他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才会导致事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
石敢当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花,“是那刑问天做得不够好,是他不对,你无需自责。”
父女俩抱在一起,石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看见她难过的样子,石敢当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他堂堂天下兵马大元帅,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可唯独要不到一个会珍惜他女儿的好女婿。
这个世界简直太荒诞了!
石玉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平静下来,开口向石敢当道歉,“对不起,爹,是女儿没用,让您担心了。”
“傻丫头。”
石敢当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虽然爹未必能活那么久,但只要爹在这世上一天,就必定会护你周全。”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倘若摆平兵部的事情,会让你觉得好过,那么爹不介意为你这么做。爹只希望你能记住,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不是为了那个刑问天。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让你忍无可忍,你就尽管甩了他!大不了,爹养你一辈子。”
听到这个,石玉刚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又涌了出来。
外面的男人再好,始终都比不上自己的父亲。
只可惜,她太晚才明白这个道理。
从石家出来之后,石玉坐在回刑家的轿子上,脑海里回想着刚才石敢当对她所说的一切,不知怎地,却又突然想到了刑善对她说过的话语。
她可以觉得刑问天不负责任,但不能觉得他不爱自己的儿子。
倘若天下父亲都舐犊情深,那么刑问天对刑骁,是不是也同样寄予厚望?
想到这一点,石玉原本难受的心情,总算稍稍缓和了一点。
她跟刑问天爱恨纠葛了这么多年,关于他娶了柳清欢一事,她虽然觉得膈应,但其实早已没那么计较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觉得生气,无非是因为认定了刑问天不爱他们的孩子。
这对一个母亲而言,简直是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万幸的是,刑问天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冷血,他还是爱着他们的孩子,只不过用了她无法接受的方法而已。
她一直都说刑问天不够了解她,但事实上,她又何尝了解刑问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