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喜足足昏迷了两天,才从剧痛中清醒,可她宁愿自己没有醒来,因为清醒之后的痛感放大了百倍,一旦她开始挣扎,那些伤口又会裂开,如此周而复始,折磨得她痛苦不堪。
刑善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胡不喜正躺在床上哀嚎,看见刑善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她瞬间闭紧了嘴巴。
刑善知道,她是不希望他自责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装得坚强。
刑善敛下自己心头的难过,迅速走到胡不喜的身边,关心道:“怎么样,身上哪里觉得痛?”
胡不喜微微摇头,勉强向他扯出一抹笑容,“不痛,大夫上了药后,不痛的。”
刑善轻咬嘴唇,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崩溃,同样朝她笑道:“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为了让刑善放心,胡不喜点了点头,让刑善给她准备一些干粮。
她现在浑身是伤,解手特别不方便,所以她不敢吃含水量太多的食物,以免解手的时候伤口崩开。
看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刑善叹了口气,迅速让下人帮胡不喜准备食物,自己则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胡不喜忍着疼痛趴了一会儿,见刑善一直都不说话,便轻声向他问道:“哥,你不要生气,这次的伤势是我咎由自取,你千万别想着去报复。”
听到这个,刑善的眸子沉了沉,刑问天果然说中了胡不喜的选择,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想追究,他还能怎么办?
刑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放心,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一定会尊重的。”
最重要的是,即便他不尊重,又有什么能耐能跟整个禁宫作对呢?
刑问天说得没错,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就拖整个刑家下水。
看见刑善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胡不喜微微一怔,但聪明如她,很快就想到应该是刑问天给了他压力。
有一个那么聪明的爹,刑善就算想任性一回,恐怕都拿这世界没有办法。
这样想着,胡不喜抿紧双唇,缓缓开口安慰,“其实这样也好,虽然我受了重伤,但我却不欠那人什么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有人过来报复。”
听到这个,刑善蹙起了眉头,他很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胡不喜和刑问天如此忌惮。
可他知道,即便自己问了,胡不喜也未必会说,可能还会让她觉得为难。
既然如此,那他还不如将此事记在心里,山长路远,总有一天那人会栽在他的手上,到时候他就连本带利地让那人一次还清!
二人说话间,下人很快端了食物进来,刑善将那些干粮撕成小块,一口一口地喂进胡不喜嘴里。
胡不喜只吃了一点,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原来大夫为了让她的伤势尽快痊愈,特地在食物里放了安神散,只要她吃完就睡,睡完就吃,相信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胡不喜睡着之后,刑善走出屋子,打算回顺天府一趟,处理完采花贼一案的后续。
不料却在这个时候,他迎面撞上了刑勇。
刑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冷哼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女子当捕快有多么荒唐,可你偏偏不听,如今那女子受了重伤,你高兴了?”
听见他为胡不喜不平的话语,刑善颇有几分意外,虽然他的言语中还是踩了女子一脚,但却又充斥着对胡不喜的关心。
这是不是说明,刑勇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漠,至少他的本心是不坏的?
看见刑善望着他发愣的样子,刑勇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女的受伤了,你也傻了,真是莫名其妙。”
说着,他把手一甩,直接离开了现场。
刑善看着他的背影,很多之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一瞬间豁然开朗。
人本来就是矛盾体,一个人有好的一面,自然也会有坏的一面。
刑问天和胡不喜不追究此事,不一定是因为那人的权利有多么大,也可能对方本就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所以他们才会一再地宽容。
虽然这样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但却比之前认定那二人是因为权势而妥协的心里舒服多了。
……
刑善来到顺天府,詹大宝早就在那里焦急地等待他一天了,看见刑善总算来了,他立刻上前问道:“阿喜她怎么样了,好好地怎么会被人重伤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说被人扒下了一层皮?”
詹大宝连珠炮似地问题,让刑善有些无奈,“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怎么能冷静得了?”
詹大宝越想越觉得生气,“现在咱们的同伴被人欺负了,难道你不觉得生气吗?而且那人还是你的妹妹,如果我是你的话,我马上带兵屠了那凶手全家,这才是一个做哥哥的该做的事情。”
“够了。”
刑善皱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是一个捕快,怎么能动不动屠人全家呢?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地痞流氓吗?”
詹大宝顿时愈发恼怒,“你说我以前是地痞流氓?”
刑善一噎,无奈道:“你别抠我字眼好不好?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顺天府的捕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顺天府,你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听到这个,詹大宝撇了撇嘴,心里虽然不服,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刑善所说的是真话。
既然他决定了加入顺天府,就得遵守这边的规矩,不然到时候被赶出去了,岂不是比没加入过还丢脸?
看见詹大宝不爽的模样,刑善微笑道:“好了,说点开心的事情吧,采花贼一案已经告破,这次我们整组人都记了一功,算是开了个好头。”
“切!”
詹大宝依然不爽,“我们整组就三个人,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向刑善追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查什么呢?是不是查阿喜被人打伤的案子?”
听到这个,刑善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垂眸道:“阿喜这个案子,她决定不追究,所以你以后别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