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白天用牛车往地里送粪并没有闲着,母亲和豆花在家里洗衣服做各种零活。栓子早饭和晌午饭都在自家吃的饭,他在下半晌五点多钟刚卸牛车,他手里牵着黑白花耕牛刚进到院落时,三旺子就来到他的家门口,他并没有直接当院,他在院落门口就向栓子招手。栓子把黑白花耕牛拴到牛棚里的牛槽上后,他都没顾上给黑白花的槽里添草料,他就急忙走到大门外,他看到三旺子上身穿着黑色的茄克衫,茄克衫两个带着格道有松紧带的袖口箍的很紧实,他下身还穿条蓝涤卡肥大裤子,他在离院落很远的地方还在招手,他就是不肯进入大门口。
栓子走出大门口后,他就用埋怨的口气说:“兄弟,你到来到我家门口,你就大明大摆进到院里说话。你还用手把我招呼到大门口,你招唤我有什么机密的事情?”
三旺子轻声笑着说:“大哥,我不进院就是避免和豆花嫂子过话,她知道咱们是好哥们。她不愿意咱们聚在饭馆中喝小酒,她就不给我好脸子,她和我说出的话语就嗑嗑哒哒,我这才把你招呼出来说几句话,我和你说过几句话就走人。”
栓子不仅大笑说:“兄弟,这个家我是当家人,豆花是想让我把酒忌掉,她没过门前我就喝小酒,她过门后总想给我板这个毛病。我平时不吸烟喝几盅小洒不为过。咱们哥们就是好哥们,往后长头发说啥话咱们就当没听见,你不和她过话,她说的话咱们当没听见。”
栓子走到三旺子身旁后,他看到三旺子已经理掉头上的长发,他留的是寸头。他消瘦的脸膛很白静,他目光带着神秘的神情。栓子知道他比自己小两岁,栓子今年二十九岁,三旺子今年二十七岁。他的大名叫柴三旺,他家兄弟三人,他大哥大旺在县城里工作,他就是林场中的林业工人。他二哥二旺在镇上居住,他平时在耕种自家责任田外,他还在街面上开设了修理自行车的铺面。三旺在杨树镇中还是有着责任田,他除耕种自家责任田外,他前些年还购买东方红拖拉机拉脚,他拥有拖拉机后,他平时给乡亲们耕地拉货就能挣到工钱。三旺子还有姐妹二人,他的姐姐家在县城,他最小的妹妹已经在镇上成家立业。栓子知道三旺比自己结婚晚,他家的男孩的乳名是小盼子,男孩今年已经三四岁。三旺子的妻子芬芬是白庙村的娘家,她在家里并不主事,她平时不言不语只认做家务活,三旺子就是家里的当家人。她在家中不象豆花那样多嘴多舌,她不过多干涉三旺子的为朋好友。她和三旺子结婚两年后,她就给生养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栓子在小时候并没有和三旺子玩耍过,在学校读书时,栓子和他并不是同学。最近几年他们有共同爱好才有交情,他们的交情是建立在酒场和牌桌上,在日常生活中来往很多,栓子总是跟着三旺子的拖拉机挣工钱,他要帮助三旺子装车卸车。
栓子刚要张口说话时,三旺子就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到院墙下,栓子知道他是为躲避大门口,他还是躲避让豆花看见。
栓子不仅又指责说:“兄弟,你还是怕豆花看见,你有啥要紧的事,你还把我拉到这个背墙后。”
三旺子打量周围没有人后,他就小声说:“大哥,过几天种上地就没有闲空,趁着在没种地之前,咱们哥几个今晚在去往胡家酒馆喝顿酒,今晚上还是我做东请客。”
栓子不仅笑着说:“兄弟,你请我去喝酒是件好事,你还搞的这样邪邪乎乎挺神秘。你就是进到院里和我说出这件事,豆花知道这件事后,她就是生闷气都管不住我的腿,我今晚上就不在家吃饭,我就要和哥几个去往酒馆中去喝这顿酒。今晚上酒桌上都有谁在场?”
三旺子说:“大哥,酒桌上都是咱们的哥们,你围上桌后就知道谁是谁,我顾不上给你点人名,我这就去往饭店中,你返回家和我嫂子说出这件事,她要不让你去喝酒,你今晚上就先别往胡家酒馆中凑合,你改日再和我们凑和到酒桌上。”
栓子说:“兄弟,你不要把豆花当回事,这个家我是顶天立地的当家人,我答应你我今晚上就要坐在酒桌上。今晚你做东就做东,下顿我做东,我在集上卖小兔子还赚几个蹦子,几顿酒菜钱我还能拿出手。你该请人请人,你该定桌定桌,我把家里的零活做利索后,我就去往酒店中和你们聚齐。我去的晚你们就等我几十分钟,我这就回院抓紧做零活。”
三旺子答应声后,他就转身离开大门口。栓子急忙返回到院里,他先是进到草屋子中找到大懒筐,他又拿起草棚中的四股铁挑叉往大懒筐中装草。大懒筐要比家里使用的筐大出很多,养牛的人家大多使用这种大懒筐给牛添草,栓子是从镇上的柳编匠家里所购买,柳编匠能用几种木条编出各种款式的筐,当别人向他定制编大懒筐时,他才编制这种多装铡的草的大懒筐。大懒筐呈现出的是椭圆形,弯曲筐芯子是用橡木条所制作。栓子知道自从添置柴油铡草机后,家里过去使用的铡刀就成为无用之物,柴油铡草机还是节省人力。他把大懒筐装满草后,他挎着大懒筐就去往牛棚中,因为外边的牛圈中的粪还没有送完,自家养的几头牛儿还拴在牛棚中,春季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几头牛在山上吃不饱肚子,牛倌每天早晨撒牛晚圈牛早,栓子和左邻右舍合伙上山放牛,从春季开始上山放牛,收完秋庄稼上场后,这几家就不再临班放牛。栓子知道几家凑合起来的牛群是三十多头,这些牛是前街后街几户人家凑起来的牛群,杨树镇上还有两三帮牛群,牛群的数量是三五十头并不等同,几个牛群是镇上其他庄户家所凑起的牛群。栓子和前街后街几家养牛户凑合的大牛群,每天放牛都要有两个牛倌,自家只有五头牛,栓子要放牛时就要连着放五天牛,几家都是按照日期排着号上山放牛,谁家遇到要紧事顾不上放牛,还要找人顶替。不管阴天下雨赶到谁家放牛,谁家就要出牛倌上山去放牛,栓子大多数时候都要上山去放牛,他有要紧的事要办理时,豆花就要替他上山去放牛。今天是孙家和齐家出的牛倌上山放的牛,他们八点钟撒牛下午四点才圈的牛,豆花只是把两头乳牛拴在槽上,她很少给牛儿添加草料,栓子要在吃晚饭前才能给牛儿添草加料。
栓子给牛圈中的几头牛儿添上草料后,他又去往房后给兔子添草。他家新建的四间房屋依靠着黄土坎,他就在黄土坎前设置了兔场,他饲养两只种公兔,分别是五花兔和大黑兔,他知道这两种品种来自于国外,他并不知道它们来自于哪个国家。还饲养了十多只种母兔,种母兔还是分为几个品种。他把种公兔和种母兔装在特制的铁笼子中,这些铁笼子都摆放在兔场的前边。栓子在靠黄土坎的地方设置兔场,他用高耸的石墙垒砌出长方形场地,场地靠近那个如刀切般般的黄土坎,他还在黄土坎下边挖出三个大土洞,兔子能够在土洞中躲避阳光和雨水,他们还能够在大土洞中打洞,他在这个兔场中还搭建个遮阳背雨的小棚子,这个半露天兔场是饲养商品兔的地方。几只种母兔每月都能繁殖出幼兔,他就把幼兔撒放在这个场地中,这个场地中几个月的兔子都有,满月的小兔子在这个场地上生活三四个月后,它们就长到几斤重的商品兔,镇上还是有收购商品兔的门市,另外饭店和个体养殖户也购置商品免。
栓子不能把种公兔和种母兔撒放在靠近土坎的场地中,这是为防止近亲交配。另外种母兔在生崽时,它总是要在地下打洞,它把幼崽产在很深的洞穴中,这样不便于管理,幼兔满月后如山兔般不容易管理。他把种公兔和种母兔各个单独放置在笼子中后,他就很容易掌握种母兔的发情期,这便于种母兔和种公兔及时交配,种母兔在笼子中产下幼崽后便于管理。栓子在十多岁时就饲养兔子,他深知兔子的习性,兔子是杂食性在夜晚中活动的小动物,它们几乎不挑食,它们能吃山蒿野草和各种菜帮子,连树枝上的外皮它们都能够啃食。栓子在天暧时几乎不给商品兔填加料粮,冬季给它们填加玉米粒就是料粮,他平时只给种公兔和种母兔填加料粮。栓子每年在秋季时总用搧刀割青草,青草几天晒干后,他就把青草聚成大垛,他这是为兔子和牛儿过冬时所准备。兔子在冬季时爱吃晒干后的青草,牛儿在冬季中总是吃铡过的玉米桔和谷子桔。栓子用铡草机铡着这两种桔杆时,他还是要掺杂着秋季所准备的青草,牛儿冬季经常吃山野中的干草,它们就不容易患上各种疾病。春天中山野中的各种蒿草生长起来,栓子就很容易给兔子采到新鲜篙草,地边地沿沟边路旁都生长着篙草,栓子在地里干活时,他就把兔子当天所吃的食物准备出来。
豆花和婆婆在清闲时,她们还要割兔草喂兔子,家里饲养的兔子并不占用常人喂养,家里几人捎着带着就给兔子准备出篙草,栓子只在夜晚的前半夜给兔子随意添加篙草,他经常要给兔子防病治病。自从开春后,家里饲养的牛儿不再吃草料,它们每天在山上就能吃饱青草,栓子就有空闲饲养兔场中的兔子。栓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兔子,他是受到母亲的影响,母亲在生产队时,她就养起兔子,她养兔经验超过栓子,现在母亲在家只要有空闲,她总是喂养和照料家里所饲养的兔子。栓子知道豆花讲究院落干净,家里就不散养鸡鸭鹅,并不饲养猫子狗子,豆花还阻止母亲喂养肥猪。全家人只饲养兔子和牛儿,它们每年所吃用的料粮很有限量。
栓子给兔子添的草是去年秋季准备的干草,春天中的这个季节草木刚刚发芽,他上山给兔子准备食物时,也就是树枝树杈和干篙草。他很精心给所有的兔子添上青草后,他又给它们的水盆填满水,兔场的边际上放置着个大水缸,当院中还新打眼水井,这眼水井是使用潜水泵往上抽水,栓子总是用水桶把这口大缸的水填满,大缸中的水是给饲养的兔子提供水源。栓子还四只种母兔所产出的幼崽,幼崽完全在笼子中的产箱中,两窝幼崽还没有睁开眼,两窝幼崽已经睁开眼睛,栓子经常用手抓摸产箱中的幼崽,幼崽满月后就温顺老实,它就不会象野兔般躲闪主人。栓子知道养兔要比养牛费心,兔子属于小动物很难饲养,它们生病长灾时很难预防。牛儿属于大牲畜,它们容易饲养,它们生病长灾的时候很少。
栓子喂完兔子离开兔场时,他返回时看到西边的太阳刚刚卡山,乡亲们说太阳卡山是指太阳没落下,也就是西边的群山隐藏了太阳的边角,太阳完全落山也就是傍晚十分。栓子还闻到烟筒中所散发出缕缕柴香,东屋房顶上的烟筒正向着高空升着烟柱,他闻到的柴烟是从外屋门口飘出柴烟,自家有两个干柴垛,院落门口靠东墙处有个细柴垛,院落西山花处还有个粗柴垛。栓子每年春秋两季都要进山砍柴,他已经备足两年都烧不尽的干柴。栓子当初建盖的这四间房分为东房和西房,两间东房就是正房,这两间房由母亲单独居住,母亲居住的房屋为堂屋。栓子和豆花居住在西边两间房屋中,东西房屋中都盘着火炕。平时母亲和豆花在做饭时,她们大多都在母亲居住的外屋中做饭,只要升火做饭就避免不了烟熏火燎,母亲居住的外屋设置的大锅小灶很全面,那间外屋就成为全家人做饭的伙房,全家人总是在母亲居住的堂屋中吃饭。栓子和豆花居住的外屋也盘着锅灶,平时只是烧炕,烧炕时锅中总是烧开水,那口十印铁锅做饭炒菜的时候很少。豆花平时爱干净,她总是把居住的里外屋收拾的干净利落,栓子他们所居住的外屋天暧时很少烧火做饭,里外屋总是保持着整洁卫生状态。栓子走到母亲居住的外屋门口时,他就看到外屋那两扇板门向里边敞开着,外屋的门口还悬挂着遮挡苍蝇带着孔眼的门帘,门帘顶端还向外冒着柴烟和蒸气。
栓子听到外屋发出碗盆声响,母亲和豆花还在外屋说笑着。他为避免和她们说出过多话语,他就站在屋门口向着屋里说:“豆花,我今晚就不在家吃晚饭,三旺子刚才请我去饭店里喝酒,我已经点头答应他。你们做好晚饭就吃饭。”
母亲说:“栓子,你三天两头总下馆子还有完?吃人家的口软,拿人家的手短。总下馆子要花钱,你也不能总白吃白喝。我和豆花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你今晚不去酒馆子,你就进屋围桌吃晚饭。”
栓子说:“妈,我已经答应三旺子,我要是不去往饭店,他们就要等着我,三旺子还要亲自登门来请我。”
豆花在外屋说:“妈,栓子都答应三旺子,他去饭店吃饭就去吃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人,咱娘俩还是要给他留足面子。他今晚上不在家吃晚饭,咱娘俩吃晚饭更肃静。”
栓子说:“豆花,你和妈吃晚饭,我现在就去往饭店。”
栓子转身离开外屋门口后,他又听到豆花在外屋中说:“栓子,你在饭馆中多吃饭菜少喝酒,你不要醉的晕天黑地。春季已经到了要种地的时候,你不能再去牌桌上伸手玩牌,你不能半夜三更才返回家门。”
栓子答应过后,他就迈着快步向着大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