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道:“这有什么,还不是因着怕老婆。”
凤姐儿知是玩笑话,嘻嘻笑着不说话。
贾母拉住她的手反倒温言说了起来:“去了那里,和琏儿好生过日子,抓紧给我生个重孙子。只是有一点,毕竟人在外地,有些事情我这个做祖母的也是一时半会儿的帮不上你了,若是琏儿花花肠子,治治他也不要紧,只是若是当真有了要纳的姨娘通房,还是帮着开枝散叶的好,也是你的贤惠。”
凤姐儿也是知道好歹的,此去平安州,贾母不在身边,王家也不在近处,还能靠着谁护着,这话反倒是好话了,遂盈盈下拜,拜谢贾母多年教导。
贾母忙叫鸳鸯扶了起来,眼里也渐渐的沁了眼泪,总是自己多年宠着的孙媳,府里第一得意人,少了她自己也是伤感。
凤姐儿和鸳鸯忙劝了半天,坐了好一气方才好些了。
回到屋里,小红正和巧姐儿玩呢。虽说是小红此番赎身出去了,因着巧姐儿喜欢她,故此她还时常不短的进来与巧姐儿玩。凤姐儿也很是欢迎她,时常叫她进来说话。
小红和贾芸的婚事已然定下来了,婚期就定在明年的夏天。凤姐儿知道那时自己回不来,特特的事先将赏赐赏了下去。
林之孝一家对凤姐儿自是感激不尽。
见了王熙凤,巧姐儿欢喜的往她身上扑着,嘴里只叫母亲。
王熙凤笑着说道:“瞧这个丫头,与你小红姐姐学的越发的疯了起来。”
众人都笑了起来,遣过众人,王熙凤独独留下小红,将贾母给她的银票尽数交了过去:“回去和你爹妈说,往京郊近处凭哪里都好,挑块好地置办下来,将来也是个根基。”
小红点点头,将银票珍重放好,如今二奶奶越发的倚重她家,但凡新近置办的产业都是林之孝在打理。
不多几日,府里上下都知道凤姐儿辞了任了,都知道她也是必不肯再接手了,只等着收拾东西去平安州了。
有老的爱她素日勤俭的,有少的敬她能干做派的,也有那管事婆子为其以前的管家作风感慨的,眼看着凤姐儿要走,纷纷前来送贺礼。
王夫人初时并不想送,只是碍于姑侄情分,凤姐儿又是多年代着二房操劳,之前又尽心教导着元春和李纨,凭了哪一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奈何自家的私库因着元春被掏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得咬牙拿出一个金项圈给凤姐儿,那上面的宝石配饰堪比宫里,心里只是在不停的滴血。
凤姐儿可是不知道王夫人的心理活动,就是知道她也照收不误,只是殷勤作谢而已。
宁国府的尤氏也亲自过来送贺,是一柄玉如意,寓意吉祥如意,凤姐儿心里只有感激的,虽说是过去两妯娌各种斗法看不上,如今离别在即,有什么解不开的呢,又不是世仇,两人坐在一起说笑间遂解开了。
李纨倒是意外,虽也送礼了,只是送过来一件崭新的大红羽缎,只说是自己和素云日夜缝制出来的,想着路上寒冷,给凤姐儿遮挡风寒的。
凤姐儿知道她的素日俭省,日子过得苦,倒也不说什么,依旧给送来衣服的素云拿了一个大大的荷包,亲自过去作谢,倒是喝了李纨好一杯茶水回来。
独独有丰儿在背地里和凤姐儿主仆两个说悄悄话:“大奶奶忒小气了些,看着二奶奶远行,且不知道能见几回,破费些又如何呢,又是教导过的,只是拿什么棉衣服糊弄人。”
被凤姐儿严厉制止了,凭着她的身家,自是对这大红羽缎看不上,只是里面的情义又岂是银子能够比得了的。况李纨孤儿寡母,日子也实在难过,她总要给兰哥儿存些方好。
凤姐儿本是要等贾赦回来,同他一起过去。贾母一想到前尘旧事,眼看着凤姐儿只是发愁,翻来过去几个夜终究不得安枕。若是凤丫头被贾赦那个下流种子给暗害了,自己如何对得起琏儿呢,遂几次三番的劝导凤姐儿早走,不必等贾赦一起。平生的理由此刻都用上了,几乎绞尽了贾母的脑汁,险些武力强制捆走凤姐儿。
凤姐儿虽不知其意,毕竟祖母有令在前,她也不得不遵从,遂在贾赦之前带着随从走了,林之孝一家子自在京城替她经营产业,来旺随着她过去平安州那里总管事务。
走之前,贾母为着凤姐儿,在府里风风光光的大办了一场宴席,连着宁国府的尤氏贾蓉一起请了过来。
显见的这些日子贾母因着俭省并未大办宴席,此次宴席倒是更显出对凤姐儿的重视。府里上下为着这个缘故,更加尽心将宴席办好,连着傻大姐都知道府里第一得意人就要远行了。
临走时,凤姐儿与来送行的众人洒泪而别,里面送行的巧姐儿眼见得母亲远行,险些哭的撅过去,还是小红眼见不错的抱起来一阵的安慰着,方才让巧姐儿缓过来。邢夫人也在一旁真心安慰着巧姐儿,更让凤姐儿顿感欣慰。暗里为着巧姐儿,她也曾嘱咐过小红,托她好生照料巧姐儿。小红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自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有宁国府那边的贾家族亲贾蔷,特特过来找过凤姐儿,想和她一起跟着过去,让凤姐儿和贾琏相帮着找个差事。王熙凤也是虑着刚一过去未免无人相帮,也就允了,和尤氏说过了,带着贾蔷一起去了,路上有个男子壮胆也是好的。
过了些日子,贾赦与贾珍终于从金陵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既是大功臣回来了,贾母少不得又是一场宴席,不过是比之前凤姐儿的简洁一些,倒也让贾赦和贾珍受宠若惊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赶至荣禧堂,贾赦遂当着贾母的面,郑重的将去金陵买了祭田和整顿庄子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与了贾政两口子听。贾母在一旁也是眯着眼睛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