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官又做了《游园》《惊梦》两出戏,王嫔甚喜,遂额外赏赐了些金银锞子。
芳官见龄官得了赏赐,虽是点心等普通之物,毕竟是王嫔所赐,心中嫉妒之意萌生。
碧月父亲见龄官被赏,倒是觉得自己与有荣焉,挺直了胸膛站在那里自鸣得意。
少时,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等例。”乃呈上略节。王嫔从头看了,俱甚妥协,即命照此遵行。太监听了下来,一一发放。宝玉得了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元春虽不在王府,册上也有她,也是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宝玉帮着领了。王夫人得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
探春、贾环虽是应名叫王子腾一声舅舅,其实那王嫔并不熟悉,故而也未曾想起给他们赏赐。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亥时二刻,请驾回銮。”
王嫔微笑着站起身来,紧紧拉住王子腾母亲和王子腾夫人的手,再三叮咛:“不须记挂,好生自养。如今天恩浩瀚,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何必伤惨。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到时咱们再可一聚。”
王子腾夫人拍拍王嫔的手,笑道:“贵人且请放心,朝堂之上有你父亲坐阵,看后宫哪个妃嫔且敢扎刺。”
王嫔笑着点点头,施施然上舆去了。
这里宝玉身心疲惫,又见王府忙忙的,遂起了回家之意,与王子腾说过后,带着下人回去了。
回到荣国府,宝玉听说贾母已然歇下,遂自行回到屋里住下,待第二天一大早,特特赶了过去和贾母禀过之后,又往王夫人和元春那里去了。
正巧元春正在王夫人屋里请教账本呢,宝玉遂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两人听。
元春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坐了不多一会儿就告罪回去了。
宝玉倒是奇怪的很,因问王夫人道:“大姐姐这是何意,敢是府里忙的不行么,怎么大嫂子如今倒是靠后了。”
王夫人嘿然一笑,想不到大姑娘至今在意的很,之前要她过王府帮忙,倒是难为她了,如今宝玉问起,只得以别事搪塞。
却说自贾环被魇镇之后,身子倒是虚了些,镇国公府特特送了上好的人参过来,给他补身子,就连宫中也赐下不少补品,直把贾环吃的滚瓜肚圆,差点喉咙里吐出几口参汤来兰夫人方才罢休。
贾环捂着嘴只在那里恐惧的想着,却原来有时候吃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宁少卿府自贾环病后,不接断的派人探看贾环,青儿也有时候从宫里逃了出来,或跟着宁高垣,或跟着远哥儿,特特过来看望贾环,每每总要坐些时辰,偷偷投喂贾环一些东西方才离去,走笃思园只当走自己家菜园一般。
远哥儿和宁高垣是知道青儿心里所想的,每每问过贾环几句,坐的远远的,只怕青儿怪他们误事,引得贾环甚为疑虑,那青儿倒是高兴了。
贾母见贾环如今与大皇子日渐聊的亲密,心里也很高兴,只盼着贾环多多引着远哥儿来府里一叙,不过是多费些饭菜罢了,只可惜宝玉不能跟着一起叙叙,倒是失了宝玉的才了。
王夫人可是气得很,府里本就紧张,如今又添了三张嘴,时不时的就要吃些点心,有时到了饭点且还要置些好酒好菜供他们吃喝。这交的是贾环的朋友,花的可是府里的公账,就是在占便宜也该有个度数,且不能一个劲儿的啃府里吧。
她本想过去好生说上一说,毕竟王夫人如今已不是二房的当家主母,管家之权已被元春、李纨夺走,就是要说且轮不到她说。且贾母又对贾环等人甚为推崇,说了可不是就撞到枪口上去了么。李纨么,生性又最是狡猾,王夫人本想挑拨两句,由她做个出头羊,奈何李纨只是不上当,王夫人也只得算了,只是再看贾环时,脸上明显带了脸色。
贾环见微知着,想到最近远哥儿、宁高垣和青儿来的频繁,又在府里吃过几顿饭,料想是那王夫人看不惯,觉得自己占了诸多便宜,故此使脸色给自己看了。
贾环本不想理会这个老虔婆,不过几顿饭也值得她蝎蝎蛰蜇的,他又是有银子的,索性去了厨房,当着抱琴的面,给了柳家媳妇十两银子,只说是这几日远哥儿他们来府里吃饭的费用,若是将来再来,贾环再给。
柳家媳妇双手抖抖的,吓得不敢接过来。本就是贾母的吩咐,要她小心侍奉那几位爷,若有什么短缺就去告诉贾母。故此贾环这锭银子也是受之有愧的。
贾环笑了,安慰她道:“且安心收下,近日我事忙,朋友自然也就来的多些,若是次次都来柳嫂子这里打秋风,可不就是让柳嫂子难做人。再者,府里人多事杂,若都看着我一样来柳嫂子这里要点什么,柳嫂子只怕亏的海枯石烂哭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收下的好。”
柳嫂子虽是喜爱银钱的人,毕竟不是见利忘义之辈,在那里笑道:“三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往日兰夫人寄在这里的东西不知多少,哪里就吃的完了,要是别人还说这个,也忒没人心了。”
贾环笑道:“不必推辞,嫂子就是置些碟子也得用的上府里的东西,只做其他吧。”
柳嫂子只得收下,擦着手笑道:“三爷若要什么,只管着人找我。”
贾环失笑:“这个自然,我是不会和嫂子客气的。”
抱琴回去和元春说过,元春思踱着府里可是有谁提起么,要不怎的环哥儿今日这般做派。
抱琴心道,还能有谁呢,自然是二太太在暗里翻白眼了,只是不敢和元春说起,只是手脚麻利的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放至桌上,遂殷勤请了元春过来吃饭。
元春见里面有一盘子火腿炖肘子倒是很烂乎,遂拣出来吩咐抱琴送去给自己的奶嚒嚒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