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一气,凤姐儿叫奶嚒嚒带了巧姐儿下去玩了,她自坐在那里与邢夫人悄悄说了好一气话,拿出一个匣子来,递给邢夫人笑道:“适才听说姨妈大喜,正巧我从平安州带回些玩意儿,也不值什么,还请大太太帮我带给姨妈做贺。”
邢夫人打开匣子,里面滚着猫眼石、碧纹石、绿松石、各色宝石,堆积在那里看着炫目,邢夫人看着高兴,却忙推了过去笑道:“这还了得,赶不定得有多少银子,贺礼不过是个心意,本不必这么费银子的。”
凤姐儿笑着劝说道:“大太太不知,虽然那平安州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这宝石却是出产甚多,太太看着值钱,其实在那里不算甚么的。”
邢夫人如何不知道这是凤姐儿的托词,又见凤姐儿既拿得出来,料想也是交好的意思,遂笑着收下了:“那我便替你姨妈谢谢了。”
凤姐儿笑道:“那宝石可以选巧匠做链子、做戒指都好,姨妈戴在身上必定好看。”
邢夫人宽慰的笑笑,心想如今这凤姐儿可是孝顺的紧,连着她的家人也能照拂一二,遂问起了贾赦与贾琏。
凤姐儿与邢夫人一一说了起来。
邢夫人听过之后,深思的点点头说道:“听你这意思,琏儿在那里当官竟是小心谨慎,走两步路也是要想上一想的。”
凤姐儿笑道:“如何不是呢,其实大老爷是爱女人的,这咱们都知道的。偏偏刚一过去,就有两个官员送过去几个粉头,以供大老爷取乐,又不是什么深交的,咱们又是刚去,怎的他们就知道大老爷爱这一口。还有人想着给琏二爷送个良家女子当姨娘生下个香火,太太想,这可不就是专门研究了咱们家的根底吗。故此二爷哪里还敢找女人,连着大老爷也在那里谨守规矩的很,只做做正经的生意,等闲的麻烦找不到他头上。咱们又狠狠约束了跟到那里下人,要他们当心自己的脑袋,故此这一年在平安州也是消停的很。”
邢夫人点点头,叹道:“我还说咱们如今在军中的势力也是大不如前了,想必琏儿去了那里只怕要艰苦些,谁料想还能有人打了咱们的主意,真是世事难料。”
遂和凤姐儿嘱咐道:“你在那里也好,多多盯着些大老爷和琏儿,有什么差池就只管劝劝,实在不行就立刻派人回去告我,我自去和老太太说。”
凤姐儿感激的点头笑道:“我自省得了,刚刚老太太也在那里嘱咐了我好些些呢,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她这里面的厉害。”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年纪大了,略微的事情还是不要传到她的耳边才好,你做的很是。”
说到这里,邢夫人倒是笑了起来,与凤姐儿说道:“之前老太太还想着大房二房分家之后,与咱们过活去呢,我还说老太太这是怎么了,竟是想到了这里。”
凤姐儿听了也是失笑不已:“可是这老祖宗日日想出个新鲜的点子叫人难猜,传出去外人还以为是二太太对老太太不好呢。”
邢夫人笑道:“好与不好的咱们也说了不算,只是你那位姑妈如今满心满眼的想着要宝丫头嫁进来,之前老太太与二老爷倒是不愿意的很,现而今照我看来,倒是松动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薛家的生意要起来了。”
凤姐儿忙问了起来,邢夫人与凤姐儿细细的将这段日子贾、王、薛、林家的事情一一说了个痛快,凤姐儿听了啧啧赞叹,摇头失笑:“感情我去了那苦寒之地竟是听不到了这些精彩的事情,真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邢夫人捂了帕子笑了半日,这凤姐儿的文化不高,动不动的就要说错,这词用的实在不是地方。
凤姐儿见邢夫人笑了,不知何意,遂疑惑的问道:“太太这是笑什么。”
邢夫人笑道:“无事,不过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已,你且讲你的。”
凤姐儿笑道:“原来是这样。既是薛家生意大好,那薛大傻子又要捐官,这薛家就要起来了,只怕就是响当当的官户人家,那宝姑娘人又得体大方,行事又贤惠,老太太自然是乐意的,就是不知道姨太太是否还想着将宝姑娘送进来了。”
邢夫人笑道:“她为什么不送,不怕你恼,说了大天也不过是个捐官,前程是有限的,且她家是靠着贾家和王家,选了别家出去,也怕将来靠山不靠了,所以只能嫁进咱们家里,薛家的生意方能持久。”
凤姐儿点点头,笑道:“如今宝姑娘的年纪已然不小了,再拖拖对她也是无益的,老太太要是有意,其实很该两家坐下来好好说说,不然外面的流言对宝姑娘不好。”
邢夫人也很是赞同:“这世道就是这一样不好,男子做什么也是可以的,唯独对女子实在太狠,譬如说男子二十多岁不曾成亲,别人也不说什么,偏偏女子就不许,不等外面的唾沫星子飞来,家里自己就上了刑。若再活一世,我定然要选个男人转世的,做女子究竟还是太累了。”
凤姐儿心有戚戚然,遂附和着说道:“怎么儿媳与太太一个心思呢,来世儿媳也是要做男子的,再不受那窝囊气了。”
邢夫人看了凤姐儿一眼,遂笑道:“咱们个个都转了男胎,并没有人转女胎,可是又找了谁去嫁娶呢。”
婆媳二人都笑了起来,坐了一会儿,凤姐儿借机告辞,整理了整理,径直往沁芳斋来了。
兰夫人正与贾环逗着琅哥儿玩呢,见贾环得意满满的样子,兰夫人不禁提醒他道:“我把你个不孝心的种子,你老子醉酒,你就不能救场么,且缩在那里,待你老子酒醒,看不扒了你的皮呢。”
贾环笑道:“我一个一十二岁的孩子,自己还顾不得自己呢,如何能够替老爷敬酒,母亲就是心疼父亲,也不能拿了儿子做挡箭牌,到时候喝多了,当心到了考场上手抖,看看最后谁能乐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