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点头笑道:“好个没出息的小东西,也吃过几天的好东西,怎么到了别人家反倒嘴这样馋了起来,可是人家说的隔锅的饭香甜了。”
贾环笑道:“镇国公他们并没有狠逼儿子吃酒,做出的饭菜闻起来也很好吃,倒是比之前的几场宴席更得儿子的心呢。”
兰夫人掩了口笑道:“把你个小鬼头给吓得,明日南安郡王府要请了你过去吃酒的,看你倒是吃不吃。”
贾环想起来就是一头的汗水,遂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儿子命大了,换了常人只今天就不能起来了。”
兰夫人用手点了点贾环的额头气得笑道:“换了旁人可有你这样的人脉呢,只怕奔了命也找不到一条这样的人脉,你还在这里抱怨这个,抱怨那个,别人只叹没有你这样的命呢。”
贾环想了一想,遂笑道:“母亲说的极是,是我背晦了。”
到了明日,果然南安郡王府特来请了贾母、贾政与贾环过去,本来也是要一同请了王夫人过去的,只是王夫人懒怠于此,宝玉又是病弱在床的,虽然刚刚烧退,毕竟身子软的起不来,王夫人担心自家的亲生儿子,遂推脱了。
及至第三天,北静王府又来请贾环和宝玉,听说宝玉身子不爽,叹息了半日。
第四天,大理寺卿宁家来请贾环。
第五天,王子腾又来请贾府一众老小。
……
吃了数日,贾环见了宴席只如见到仇人一般,他还要抽空答谢恩师林如海并贾代儒,又要与新科进士一绪友情,直直将自己的身子吃的难受的不行,躺在床上就不想起床。
贾母见王夫人始终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见宝玉这几日虽然烧退了,总也是身子好不起来,懒在床上动弹不得,请了几位名医也不得理法,遂借着问病的理由特特叫了王夫人过来说话。
贾母抬眼看了王夫人一眼,见她只是低头念佛,遂叹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二太太近日总是一副难过的样子,可是谁欠了二太太的账了么。”
王夫人愣了一愣,停下手里的佛珠,苦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喜事,媳妇怎么会难过呢,环哥儿也是媳妇的儿子呀,就是为了老爷,媳妇也不能被别人看笑话。”
贾母点了点头,笑道:“二太太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如今环哥儿高中状元,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今后的日子只怕都要等着环哥儿往起带了,你又是他的嫡母,若是你贤惠些,环哥儿还能待你差么,二太太可不要被人胡乱挑唆了。”
王夫人的胆汁都要苦破了,只是礼法有限,也不能说什么真心话,只得沁了苦笑坐在那里说道:“母亲说的极是,媳妇这两日也是身子有些不爽,软的实在不行,就连说话也提不起劲儿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其实环哥儿大喜,我也是高兴的。”
贾母听了,倒是关心的问道:“可是二太太怎么就不告诉我一声呢,可是请了大夫了,该吃几服药才好。”
王夫人忙站起来说道:“不过也是偶尔难受,想必是着了风的缘故,清清静静的饿上几顿就好了,并不用请大夫。”
贾母笑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又不是请不起大夫,就算是银钱短缺,也很不该从这上面省去,你又是二房的当家主母,省了谁的,还能省了你的?”
说着,就吩咐了鸳鸯出去请大夫,王夫人忙制止道:“有劳老太太挂心,儿媳出去就请大夫调一调,先在老太太这里坐上一坐,免得大夫搅了。”
贾母一听,就知道王夫人想说些私密话,遂吩咐了鸳鸯等人出去看着,就听王夫人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说的,只是儿媳现下是这样的病身子,再理家只怕与病情无益,就想和老太太借一个人,帮着理理家。”
贾母听了,心里暗暗发笑,只当这人这么好借的么,不看看她是怎么跑的,真以为这位置很好坐?当下只当不知道王夫人说的是谁,遂装模作样的问道:“二太太说的是谁?”
王夫人轻轻笑了一笑,说道:“就是凤姐儿。”
贾母心想,果然,自己果真没有猜错,遂笑道:“原来二太太说的是她,现在大房二房已然分了家,凤姐儿是大房的儿媳,按理说不应该再管二房的事情,说出去可是像什么话呢,敢是二房没了人么,只等着大房的媳妇过来理事。”
王夫人苦苦哀求道:“实在是儿媳身子病的难受,凤姐儿又是理过家的,管起事来事事爽利,用的甚是趁手,老太太就只当疼儿媳吧。”
贾母却道:“我一个年逾八十的老人,只懂得吃喝享乐,论起劝人来,也不是在行的,凤姐儿又是大房的,你若真的想借人,直接和大太太说去吧,隔了锅台上炕,大太太只怕会不高兴的。”
王夫人见贾母只是敷衍自己,遂哭求道:“老太太好歹怜悯儿媳。”
贾母说道:“这可是奇了,别的不说,二房的大奶奶可是立在那里的,大姑娘与她也和你学了不少本事,你现在不等着叫她们出来主事又等谁呢,凤姐儿来这里理事总不是个常法,总不能理一辈子吧,叫大奶奶看着是个什么事儿呢,只怕心里难过。”
王夫人强撑了身子笑道:“大姑娘定了南安郡王府的世子,眼看着就要嫁过去了,论起时间来,理嫁妆还来不及,更何况是再加上理家呢。大奶奶么,本就是个寡居的,性子柔顺的立不起来,若是她理了家,只怕下人偷家偷的都内囊空了,还是不要让她理家的好。媳妇本是想着自己劳累些的,只是这两日身子实在撑不起来了,不如就暂时请了凤姐儿先过来理一理,待我日后好了再替换她。”
贾母心想,这可是难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好呢,万一黄鹤一去不复返,还有凤姐儿卸任的时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