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迈进屋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是韩妈妈先一步回来,命人烧起了炭火。
见崔氏和温以柔回来了,韩妈妈迅速开始吩咐起来。
如今就算外头天色还未晚,可依然寒气十足。
而崔氏母女又在外头,待了那么久,韩妈妈生怕他们受了寒气。
几个小丫鬟立即端了热水过来,热气腾腾,水面上还飘着几缕白气。
她们帕子浸入热水中,轻轻揉搓了几下,又拧干了些水分、恭敬递给了崔氏温以柔。
很快又有两个小丫头手捧着茶盘,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地靠近桌子,先微微屈膝,将茶盘稳稳地放在桌上。
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茶杯的把手,小心翼翼地把热茶放在桌上。
放好茶后,她们又微微侧身,恭敬地从收回已用过的帕子。她们的动作娴熟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收拾好后,小丫头们再次向崔氏和温以柔福了福身,跟着韩妈妈和其他人一块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屋里此刻就剩她们母女二人,说话也没了顾忌。
崔氏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之前在温以怡房里的异样,神色一凛,忙开口问道:“柔儿,方才我总觉得你与怡丫头话里有话,可是今日之事,发现了什么蹊跷之处?”
温以柔见崔氏问起,稍作思索后便直言道:“母亲,依女儿推断,今日这一场闹剧,恐怕有着八妹妹故意激怒五妹妹的缘由。”
“什么?”崔氏先是一愣,随即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今日发生的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你是说,今日之事是怡丫头自己演的一出戏?这……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呀?”
温以柔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不光是这一次…”
“其实女儿还有一个猜测,只是未曾证实。三婶和五妹妹虽然脾气暴躁、见识浅薄,但也并非大恶之人,不然祖父早就出手了。
这么多年家里一直安稳,可怎么就出了五妹妹同顾六郎那档子事?哪怕是因之前和四妹妹有样学样,想为自己拼个前程。但四妹妹好歹懂得分寸,知道适可而止,不会让牵连家里。
而三婶和五妹妹自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的,可为何还那般冲动,甚至还直接被人揭发?这里面怎么想都有蹊跷。”
崔氏皱起眉头,满脸疑惑,“你是说这其中有怡姐儿的手笔?这怎么可能?她那么小的人儿,怎么能想出这样……高深的法子?”
温以柔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思索,“女儿也只是猜测,也没有证据。不过怡姐儿自小与家中其他姐妹不同,被三婶那般磋磨,人在极端情况下自然会早熟些,多为自己打算,脑子里有算计,这也是常理。”
“况且母亲有所不知,像咱们温家这样后院清净的人家实在不多,自从女儿嫁去白家,内宅里的诸多是非,也算是见了个遍。白家庶出那几房的丫头们,即便是四五岁也都会使这些手段了,女儿一开始也有些震惊。”
崔氏属实没想到,她也与高门大户有过往来,即便会耍手段的,那些姑娘至少也得再大些年纪。
这……小小年纪便能算计人,还如此高明,实在是意想不到。
崔氏闺阁之时,崔家虽也是出自大家族,却也未曾见过这般。
或许是那时他们家那个时候在族里地位低微,接触不到。
但崔氏深知自己的女儿不会信口胡诌,于是面色凝重起来。
“若按你这么说,这八丫头算是个狼崽子,对自己都能下得去手。若是日后……”
崔氏不敢再想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温以柔点头,“没错,的确会如母亲心中所想。但怡姐儿年纪还小,本性也并非歹毒极恶之人,咱们还有机会将她拉回正途。
更何况,母亲你想想,若是怡姐儿不知谋算,恐怕她在三房早被磋磨得不成样子,甚至早早夭折。
哪怕三婶和五妹妹并无害人性命之心,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帮凶。届时一旦事发,咱们温家可就彻底蒙上污名,洗都洗不掉了。”
崔氏听后,不断点头,“没错,确实是这个理儿。”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道。
“八丫头啊,也是个命苦的孩子,都是你三婶心气小,才弄出这些破事。但既然我知道了,绝不能让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不然家里日后真有可能因为一个小丫头惹出大祸。”
温以柔微微坐直了身子,轻声说道:“母亲,说不定八妹妹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才使出这样的计策。不管怎样,女儿觉得此事定还有转机。八妹妹与二妹妹向来交好,这或许是将她引回正途的一个契机。”
崔氏微微颔首,轻抿了一口热茶,思索片刻后说道:“没错,我一会儿就写信给缇儿,让她多关心关心怡姐儿那丫头。我在家里也会多派些人照看着,让她知道家人并非无视她,至少让她明白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温家人。
哪怕她日后要算计孙氏母女,也不要牵连整个温家。至于其他的,我也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你三婶确实不是个称职的嫡母。”
温以柔听着崔氏的话,也安心些,还好崔氏没有把全部的担子都揽在自己身上。
否则日后有的是操劳费心之事。
温家如今,两位高堂身体康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分家的。
总不能一直这样,耗费心力去拉扯三房,为他们处理那些糟事。
这时,门外传来韩妈妈的敲门声,“大奶奶,大姑娘,姑爷来了。”
崔氏和温以柔听到这话,不禁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意外之色。
崔氏立刻说道:“既然姑爷来了,便把他带进来吧。”
韩妈妈忙回道:“大奶奶,大姑爷如今正往正房去了,瞧着神色匆匆,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屋内二人听闻,赶忙起身向正房走去。
韩妈妈见状,赶忙吩咐小丫鬟们取来裘衣,手脚麻利地为二人披上。
一到正院正房屋内,只见白洮神色凝重地坐在一旁,温老爷则满脸心事地坐在上首位置,眉头紧皱。
温以柔和崔氏先是向温老爷福了福身行了一礼。
而后温以柔抬眼看向自己的丈夫,见他满脸焦急,心中顿时一沉,急忙问道:“夫君,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柔儿,我刚接到消息,北方边境被攻破,已经丢掉了两座城池,封大将军身受重伤,最终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