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七公主要嫁去瓦剌,此前双方艰难交涉的和解事宜终于得以顺利推进。
那两座原本有争议的草原,如今自然归属于大庆。而也定好在未来的二十年内,瓦剌需每年进贡一定数量的优质皮毛给予大庆,以表诚意。
同时,大庆和瓦剌之间也要开通了商队,最终瓦剌再赔偿大庆五十万两白银。
而鞑靼那边因见识了大庆火炮的强大威力,再也不敢多嚣张。
收了一座城池和一百万两白银,能让他们在战后得到一定的缓和,有时间休养生息,且之后大大受益。
州衙的议事厅中,气氛如同凝结的冰霜般十分凝重。
原本,温以缇得知鞑靼王子真的被干掉的消息时,欣喜万分。
赵锦年竟然真的说到做到,他竟然隔了这么远,真的要了一个鞑靼王子的命!
而随后,温以缇看到后续消息时,整个脸色大变,寒意瞬间笼罩了全身。
七公主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和亲的命运是吗?
这瓦剌怎么还掺和起来了?难道还没被打得够疼吗?
为何?为什么圣上还是决定要将七公主远嫁和亲?
七公主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吗?
还有那个六王爷,温以缇原本以为在几个皇子中,六王爷算是较为出色的那个,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同意让一个女人去顶包,以此来维持三方的平衡。
靠女人得来的这些,算得什么?
他怎么能如此?若他当了皇上,那日后大庆岂不是越来越势微了!
陛下怎么能点头呢?
七公主…这…可如何是好?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到七公主?
温以缇此刻紧紧地盯着这长长的信纸,想要从上面找出一丝漏洞,想出一个解救之法。
而另一边赵锦年此刻也满脸的戾气。
他没想到最终促成此事的竟是六王爷,公主和亲,这在大庆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如此屈辱之事,这无疑是将大庆的脸面丢到了地上!
更何况还是和亲到瓦剌,那他们将西北之地万千将士们,拼死拼活得来的成果置于何地?
换来的,就是让他们的公主去和亲?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那必将在整个西北之地引起轩然大波,军队的士气必将遭受重创。
就这样,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整半个时辰,温以缇和赵锦年就这般静静地坐着,除了粗重的呼吸之声,二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们好像就这么僵持着,空气仿佛也变得沉重起来。
最终,还是温以缇打破了这个沉闷的局面,冷声道:“侯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回了。”
赵锦年张了张嘴,看着温以缇那冷峻的脸色,欲言又止。
随即他无奈地说道:“温大人,抱歉。虽然我很想再想个法子帮你,但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圣旨已出,且朝中众臣们也都附议,我们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
温以缇轻声“嗯”了一声,再次道:“侯爷,请回吧。”
此时的温以缇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她的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赵锦年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温以缇又缓缓道:“侯爷,多谢你此前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的。不过之后,咱们还是别再提合作之事了,保持些距离吧。
您是六王爷的人,这注定你我二人不能成为好友也不能再继续合作了。
不过,你是否想同邵大人亦或是孙大人,以及甘州其他官员合作,我都不会有意见。
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去找邵大人商议,他还算靠谱一些。
之后,只要不太过分,看在之前的情面和我欠你的人情上,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说完,温以缇僵硬地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封信纸。
温以缇心事重重地先将事情交代给邵玉书,让他在这几日先代她处理,随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一路走回养济院。
如今街道上已然积了厚厚一层雪,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依旧飘落着。
温以缇身着单薄的官服,在冷风中踽踽独行。
温清、绿豆、常芙等人焦急的一路跟着劝说。温以缇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冷风吹拂。
温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立即拿起手中的狐裘,快步追了上去。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肩头,她却全然不顾。温晴一把拦住温以缇,她就那般呆滞地停了下来。
温晴快速地为温以缇系好狐裘,又轻柔地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动作中满是关切。
绿豆和常芙此刻急得都哭了出来,他们不停地呼唤着温以缇,然而她依旧毫无反应。
片刻后,温以缇又开始呆滞地向前走着,温晴等人无奈,只能举着伞紧紧跟在温以缇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遮挡着飘落的雪花。
就这么,她们一路走到了养济院。温晴等人急忙吩咐着,烧热水的烧热水,屋里烧炭的烧炭。
不一会儿,一个汤婆子就被送了过来。
温晴见温以缇就这么呆滞地坐在床边,立即将汤婆子递了过去,随即帮她卸下裘衣外袍。
这回,温以缇终于有了反应。开口说着,让她先一个人静一静。
温晴等人虽然担忧,但知道这是温以缇解压的方式,便只好照做。
然而,当晚温以缇就又病了。
从得知七公主要出事,这股气便一直压在她心里。
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变成现实,气散了,温以缇整个人便再也受不住了。
当夜里,温以缇高热不退,不停地吐着酸水。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过脉、扎过针,喂过汤药后。
温以缇在第二天中午病情就莫名其妙地好了大半。
昏睡了一夜之后,温以缇突然猛地睁开眼。
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任何软弱,也没有绝望。
只有疯狂,仿佛要与命运抗争到底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