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
一顿晚饭吃得还算安静。
直到赵挽华半躺在院中藤椅上晒月光,钟无尘再次跟了出来:
“平日里你嫌冷,吃完饭总是回屋躺着,怎么今日有兴致在这院中吹冷风了?”
赵挽华说:“屋里炭火太旺,太闷,我在这院中透透气不行?你整日无事可做吗?哪来这么多问题。”
赵挽华自然不能告诉他,她这是在等南疆的刺客。
怎么可能不怕冷?
赵挽华咬着后槽牙想:赶紧的,叶然你这女人到底在磨蹭什么,怎么还没派人来!
钟无尘不语。
他就那样站在院子中,望着她的侧颜开始出神。
月影透过云层,在赵挽华面容上撒下清冷的光,映得肌肤冰透宛如上好的美玉。
明明是冷风拂面,为何他心间却突然如此发热?
小绿端着两杯热茶出来了。
\"小姐,天师,喝点茶吧。\"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三人的眼,一枚银色暗器朝着赵挽华面门急射过去;
赵挽华迅速起身闪开,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暗器擦着赵挽华的胳膊直插进了她方才所躺的藤椅,瞬时藤椅四分五裂,飞溅的木屑甚至割坏了赵挽华的裙角。
一击不成,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暗器飞来。
钟无尘只比赵挽华慢了一瞬。
他往前踏了一步,青锋剑已出鞘,三五几下,残影掠过,挡下了所有暗器。
赵挽华站在廊下,捂着受伤的胳膊,略显狼狈,惊疑不语。
钟无尘见那指尖鲜红,心间的热立马化为了怒,雷霆之音如一道道波涛荡出去老远: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进吾院子里行刺!”
几道黑影见已失手,掉头就想跑。
却不知飞剑已至身后。
又是几个呼吸间。
黑影全部被青锋剑打落掉进院中,每个人的胳膊上或多或少都有一道长长的剑痕。
赵挽华意外的看了钟无尘一眼,这是为她被划破胳膊报仇?
赵挽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钟无尘这么个冷血狂魔,居然真的会喜欢别人?
见掉落的黑衣人身形矮小如童,钟无尘意外皱眉:“南疆部的人?”
他和南疆部极少往来,为何会派人…
见钟无尘脸上满是不解,赵挽华面容换上一副恼怒至极的模样。
心道:终于该她上场了!
她快速走到一名黑衣人身边,拉下其蒙面的黑罩,作似惊讶:“咦?你不是第一日我来,在南疆府外见过的那名侏儒头领?叶然唤你什么来着,哦,药师。”
侏儒看了钟无尘一眼,咬了咬牙,不语。
赵挽华丢掉黑罩,面朝钟无尘,故意道:
“你审还是我审?这可是叶然郡主的人哦,可敢得罪?”
青锋剑回了剑鞘,钟无尘冷着一张脸:“不用分什么你我,就在这审。”
还没待赵挽华开口,见那胳膊上的红色实在眨眼,冷声吩咐:
“小绿,先给小姐包扎。”
小绿赶紧回屋拿药布…
等她回来时,赵挽华已经开始审人:
“叶然为何要杀我?”
侏儒头领埋头不语,似乎下定决心绝不开口。
赵挽华脸上作似恼怒,心下却是兴奋至极。
对对对!
就这么按照她的剧本演。
千万别开口!
赵挽华设计这一场的时候,赌的就是叶然那点不敢让钟无尘知道的小心思。
“很好,你不开口是吧?我还不知道么!不过是那日我在门口和她叶然吵了几句嘴,她居然这么小气,对我怀恨在心这么久!”
赵挽华作似怒气冲冲地走到钟无尘跟前。
原本以为会受阻拦,结果她非常顺利地抽出了青锋剑。
钟无尘只是沉默着,抿嘴不语。
赵挽华更加有恃无恐,她直奔被称为\"药师\"的侏儒头领,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后者握着剑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你居然…敢杀我…”
“你都敢杀我,我为何不敢杀你?可笑!”
赵挽华在钟无尘看不见的地方露着大牙,笑的邪恶,做着口型:
你演的不错,安心去吧!
钟无尘全程只盯着赵挽华看,眼神中带有一种不明显的担忧。
\"消气了?\"
赵挽华将剑还给他:“还行吧,我进屋换件衣服,剩下的人,你看着处置吧。小绿,走,回屋!”
少顷,她离开了院子。
钟无尘盯着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侏儒头领,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屋后,小绿刚给赵挽华换完衣裳。
钟无尘推门进来,赵挽华只是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还有事?”
钟无尘如何也想不明白,因而他决定来找当事人好好问一问。
“南疆郡主为何针对于你?”
赵挽华嘴角噙着笑,冷冽如冬:“你这话问得好笑,她要来找我麻烦,你问一个伤员为何被找麻烦?”
钟无尘也感受到她心情的糟糕,眉头微皱:“我不是那意思,我说的是……”
“甭管你什么意思。”
赵挽华打断他,从小绿手中抽中未缠完绷带的胳膊,长长的白条垂落半空中。
随后耷拉着脸走到钟无尘面前,指着大门:“请你出去。”
“挽华,我……”
“出去!”
钟无尘没说话,看着她手臂上又开始沁出红色来,最后犹豫半晌我,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他前脚踏出门,赵挽华后脚就把门给踢上,然后长呼了一口气。
忒!演戏真累!
“小绿,你也先出去吧。”
赵挽华说着,自顾自的进了内室。
小绿:“小姐,你这伤…”
“没事,一会儿我自己缠上,你回吧,我累了。”赵挽华道。
小绿不情不愿的也离开了。
闹了半天,房间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
赵挽华等了一会儿,然后瞟了瞟门口,确定没动静后——
她一边用牙齿咬着纱布胡乱给自己缠上,一边走去了外间的八仙桌前。
随后一屁股坐下。
“咚咚”…
“咚咚”…
连续敲了两次桌后,从桌布下缓慢爬出一只蝎子来。
面对着她,蝎尾微微高抬,蝎头和蝎钳贴在桌上,仿佛在行叩拜大礼般。
赵挽华又飞快的看了一眼门外,笑了笑道:“还是你主人聪明,等着。”
说着,她去拿了一只沾了红朱砂的笔过来。
然后将蝎子翻过来,在肚皮上开始画画。
蝎子乖乖地任她摆布。
又是须臾,赵挽华画完后,将蝎子贴心的放在了地上。
“去吧,去找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