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城的西市着名的一条长街上。
城中规定,过了戌时,街上不准大声喧哗,除了这一条长街例外——
夜晚来临,更比白日热闹。
这街上,酒肆、赌楼、妓院、倌馆云集,还有街上吆喝的小摊走贩,应有尽有……
客人也不少。
这世上,总有那喜好夜晚出没的人,以及那秉承多赚一分是一分的商人和农户。
包房内,香气弥漫,锦缎帷幕低垂。
外面阵阵丝竹之声和欢声笑语不绝如缕。
赵挽华一身男子打扮,那张如同白面小生的脸上满是兴奋。
“景明,我这地方弄得好吧?当时为了不吵着周围百姓,让这些做夜晚生意的商人集中搬到了这儿,没想到,这么一个夜市,让东升城名气反而更广了,来玩的客人也更多…就这个地方,一个月当隔壁东海城一年的税赋…”
先祖的《怀殷手书》有记,说后世叫什么“蹦迪唱克一条街”,虽不知这些是不是酒楼一般的东西,大概知道是个集中娱乐悠闲的地方。
当时接手这东升城,城主府就接到不少百姓的状子,甚至还有些大打出手的案件,全是嫌旁边污了清净,影响市容后的。
赵挽华大手一挥,将这些商户商贩归集到了西边的这条街上。
毕竟这里民居少、路又宽。
“阿娘,咱进了这里要是爹知道……”
十六岁的赵怀寅一脸头疼的看着赵挽华。
他那个便宜爹,要知道他带阿娘来这种小倌馆,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他以为自己会别扭很久,就算是为阿娘出一口气,也要好久好久才能叫他“爹”。
但那人长了八百个心眼, 短短两个月,便让他叫的心悦诚服。
比起不着调的娘,他更怕那个看上去风霁明月的爹!
毕竟,真的会拿他当亲儿子“教育”啊……
当然,是背着他娘抽他。
“怕什么,你爹带你妹妹睡觉呢,那小妮子闹人的很,没个一个时辰,你阿爹是脱不开身的。一会儿我们悄悄回去就行,他发现不了。”
赵挽华不在意地冲他摆摆手。
云眷舒醒来的第三个月,赵挽华与之成婚。
又过了一个月,赵挽华诊出有孕,生下了一个妹妹,取名赵钥,还没取字。
“可是阿娘……”
“让两位公子久等了。”
珠帘“叮当”满响,龟公笑呵呵地打头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小倌们鱼贯而入,有那意气青衣书生装扮的,有那粉衣天真模样,还有高大帅气、身强体壮的……
他们呈“一”字排开,整齐道:“公子有礼!”
一阵恶寒袭上赵怀寅的心头,让他寒毛直竖。
那龟公还在说:“公子们瞧瞧,喜欢哪一位……”
赵挽华拂开赵怀寅扯她袖子的手,眼神粼粼地扫视过所有人,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砰”地放在桌上:
“来来来,都留下,给公子我说说,你们都有些什么才艺?”
那钱袋子里,一听便知不少,公子们睁大了眼睛,如狂蜂浪蝶般涌向二人……
龟公骄笑了一声:“公子慢慢玩,奴儿就先退下了。”
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闪过,感受着被浓郁的脂粉味包围,赵怀寅立马大叫:“我是男的!男的!”
他身旁的小倌捂嘴偷笑,“公子,说的谁不是男人是的……”
“……”赵怀寅阻挡的动作滞了一瞬,一激动,差点忘了这里是小倌馆了。
就是这一瞬,粉衣小倌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小公子俊俏,这皮肤也是一等一的好呀……”
赵怀寅怒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赵挽华,怒视这群莺莺燕燕,“你们知道她是谁么?!这可是我娘,胆敢冒犯!”
众小倌愣了一瞬,随后赵挽华身边的小倌更加贴近她,“呀!这可看不出来,姑娘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就是就是,姑娘可有什么保养秘诀不成?快给哥儿几个讲讲。”
“姑娘,哥儿喂你吃水果呀!”
赵怀寅一脸震惊。
为什么?!这些人不该躲着他娘吗?这些人知道后为何更加放肆?
赵怀寅身边先前开口的粉衣男子似乎看出了赵怀寅的想不通,开口解释:“我们这些哥儿毕竟是男子,当然更喜欢姑娘家。那位姑娘……咳,你娘如此貌美,几位哥哥可不就更喜欢了,又怎会躲着。”
赵挽华看好戏似的表情斜瞟着赵怀寅。
自顾自说完,粉衣男子看着赵怀寅,眨巴了几下大眼,一把将其拉着坐下。
“我们这儿啊,其实也是有不少姑娘、娘子女扮男装过来玩的……小公子既然来了,就同你母亲一起好好享受享受,坐下喝酒呗。”
赵怀寅被他扯得一个趔趄,目光飘忽,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完了”。
就在此时。
“阿挽,让我好找。”宛如潺潺流水般悦耳的声音先是飘进包间,随后男子以扇打帘悠悠踏入,仪态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