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的目光紧随萧泽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一个惊异的单音:“啊?”
白夫人同样凝视着萧泽离去的方向,面上的焦虑之色难以掩饰。
她转而望向寿昌,急切地说道:“寿大人,您还在‘啊’什么呀!小王爷孤身去追那关二爷,身后仅仅跟着一群普通的衙役。倘若前方有埋伏,小王爷有个万一,那可怎么是好!”
寿昌显然被白夫人这番话吓得不轻,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轻易塞进一枚鸡蛋。
白夫人目睹此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轻轻跺了跺脚,动作中带着几分决绝。
随后,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发生了,她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那剑身柔韧而泛着寒光,让一旁的陆洛童不禁暗自惊叹。
回想起之前白夫人与火凤凰在飞鹰小院中的那场激战,陆洛童记忆犹新,那时她已见识过白夫人手中那灵活多变的软剑。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匆匆转而去追捕温昀与易上良时,白夫人被吩咐先行前往前厅待命,这也使得陆洛童错过了许多细节。
他未曾料到,白夫人那看似普通的腰带之下,竟藏着如此玄机,软剑贴身而藏,随时待命。
这也难怪,白夫人平日里所系的腰带皆是宽幅设计,原来其中暗藏机关,既实用又不失风度,恰到好处地隐藏了她的武器,让人难以察觉。
白夫人手握轻盈软剑,身姿一转,毅然决然地迈向萧泽离去的路径,白清允紧随其后,步伐坚定。
无念和尚与吴道长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二人身形一动,亦步亦趋地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陆洛童从沉思中抽离,眼神恢复清明,随即抬起脚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寿昌一时之间未能回神,愣在原地,周遭的喧嚣与他仿佛隔了一重雾霭,脸上写满了不解与茫然。
而另一边,火凤凰与虹影并肩走出院子,张小花与柯幼娥则稍显慌乱,外衣随意披在身上,衣摆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摇曳,略显松垮,手中仍不停地整理着衣襟,显然是匆忙之中胡乱套上的。
她们凝视着仍旧愣在原地的寿昌,一脸茫然无措。
火凤凰的目光从寿昌身上移开,再次落在那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她转而望向寿昌,轻声问道:“寿大人,您怎么独自一人在此驻足,不跟上前去呢?”
寿昌仿佛从沉思中猛然惊醒,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火凤凰相遇。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火……火掌门,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火凤凰闻言,心中便已明了,这位寿昌大人显然是惊惧过度,神智有些恍惚了。
她无奈地轻轻一摇头,语调中带着几分柔和却又不失威严地说道:“寿大人,您不通武艺,而那‘关二爷’此刻已是穷途末路,恐怕会不顾一切,大开杀戒。眼下局势混乱,众人自顾不暇,又有谁能分心护您周全呢?您还是紧随他们之后,免得落了单,再遭不测,那便不好了。”
寿昌一听这话,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好,好,好,火掌门,我听您的,咱们一同前去。”
言罢,几人便加快了脚步,匆匆追赶上前。
几人脚步匆匆,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便至前方转角处的一方小巧花园。
花园边缘,人群攒动,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对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心中皆无头绪。
寿昌轻轻拨开层层围堵的衙役,步伐沉稳,如同拨云见日般逐渐靠近核心。
内里,萧泽一行人围成一圈,神色凝重,火把的微光在他们脸上跳跃,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寻常的暗影。
小花园内,夜色如墨,深邃而神秘,众人紧簇一团,这无声的聚集,无端添了几分诡谲之感。
萧泽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缓缓步入的寿昌,随后,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沿着他步入的路径延伸,落在了立于人群边缘的四道身影之上。
火凤凰手持一柄未出鞘的红色短刀,锋利的刃尖虽被鞘所掩藏,但她周身散发出的警觉气息却如火焰般炽烈,不容忽视。
虹影紧贴在火凤凰身后,纤手轻轻以衣袖掩口,双眸中闪烁着未散的惊惧之色,仿佛那关二爷的威严仍旧在她心头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柯幼娥与张小花静静地站立,彼此相依,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交织着忧虑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她们虽未言语,但那份无声的默契与扶持,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温暖而坚定。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她们四人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沉重,脚步缓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然而然地向两侧让开,为她们让出一条狭窄而清晰的小径。
自人群外围至核心,人们如同退潮般有序地散去,揭示出一条通往中央的通道。
在那里,站立着一位身着青绿色武将装扮的男子,他挺拔的背影上,却赫然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如泉涌,将原本庄重的青绿战袍浸染得斑驳陆离,于火把摇曳的光影下,更添几分诡谲与悲壮。
空气中,泥土的质朴气息与远处花朵的淡雅芬芳交织缠绵,还有那一抹不易察觉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悄然弥漫,为这场景平添了几分真实与紧迫。
那男子,正是方才与萧泽一番激战的“关二爷”,此刻他跪伏于地,背影对着四人,头颅微垂,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陆洛童半蹲着身,目光穿透“关二爷”宽阔的身躯,缓缓扫视过对面的四人。
他的眼神在摇曳的火把映照下,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慈悲,宛如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
他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庄重,缓缓地向后退开一步,为那跪地的“关二爷”留出了一片空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