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霜越往深处游越觉得不对劲，这方向不对！这完全偏离了人鱼族驻地的方向！
她感觉十鸢就在不远处，但是越往深处游，可视度越来越低，对于常年生活在深海的人鱼来说可视度都低到可怕，只能说明她现在的位置已经快要到禁域了。
禁域如同其名，轻易不可靠近，里面不知道都有些什么生物，可能会有来无回，十鸢为了不被她抓住，难道要找死不成。
九霜可是惜命得很，她立在还有些光亮的地方，有些迟疑。
下面有一层如同黑雾一样的分界线，一进去，生死不知，她真得要冒险吗？说不定十鸢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了。
她稍稍向上游了一下。
此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就知道你靠不住。”
九霜猛地转过身，顿时呼吸一窒，“你……是鲛人！”
原本在岸上的戈潜竟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上半身暴露在海水中，黑色鳞片零散排布，从手腕开始黑鳞密布，然后是张着利爪的手蹼，与人鱼快要蜕化的手蹼完全不同。
他的下身是黑色鲛尾，最明显的便是那锐利的鱼鳍，坚硬如刺，浑身都为战斗厮杀而生。
九霜只从传闻中听说过，鲛人有一残忍的习性，便是同类互食。
她屏住呼吸，不自觉地远离他。
戈潜眼中意味不明，“怕了？”
“……没有。”九霜现在心中翻云覆雨很是痛苦，他是鲛人，难道他接近自己……
戈潜好像有读心术一样，突然温声道：“我是爱你的，九霜，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生为鲛人不是我自己可以选的，之前鲛人做下的一切我都无可指摘，但那不是我做下的，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会乱想，让我们有隔阂。”
“我实在担心你有意外，不得不下海域来找你，九霜……”
九霜现在很混乱，她的爱是真的，但海域差点在鲛人的手下毁灭也是真的。
戈潜眼眸一转，满含深意地看向下方的黑雾，“这些我会用我的以后来证明，现在，我们必须抓住十鸢，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她可能猜到了我的身份，她可能以为你勾结鲛人，此事要是传出去，对你的生育是毁灭性的打击。”
戈潜看到九霜有点犹豫，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带你远离这里，你要是喜欢海，我们可以去寻找陌生的海域，只有我们两个人。”
九霜觉得他与传说中的鲛人是不同的，他有情。
她下定决心拉住那只张着利爪的手蹼，“我们下去找她！”
戈潜收起手蹼上的利爪避免伤着她，露出一丝笑意后又有些为难地拉住眼前的人鱼，“不过……”
九霜有些焦急道：“怎么了？”要是再耽搁，可能真得追不上十鸢了。
“下面有那条……黑龙，百年前便是他驱逐鲛人上岸，他熟悉鲛人的气息，虽然只是去抓十鸢，但是直接下去怕是会惊动他。”
九霜：“那怎么办？”
戈潜有些迟疑道：“鲛人族有一办法隐匿自身，就是……”
“什么办法？”
那人低敛下眉眼，“饮下……纯净的人鱼之血可暂时藏匿周身血煞之气。”
九霜没有迟疑地将手腕递到他的眼前……
戈潜低垂下头，无人可见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邪气。
十鸢在黑雾中有点迷失方向，只知道一股劲地往前游，突然身后的追逐感加强，难道是九霜？不可能啊，她的速度不可能突然变快。
难道……戈潜下来了？
十鸢攥着掌中灼热的龙鳞加快速度向下方游去。
她突然停下，触摸着眼前薄膜一样的东西，一用力，手就穿过去，那边的海水相比十鸢这边是微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戈潜能够下来，一定是恢复了鲛人的原身，要是被他追上再加上九霜，刚刚恢复真身的她没有把握。
现下刻不容缓，十鸢直接穿过薄膜。
眼前黑雾散去，虽然还是很昏暗幽深，但是竟有缕缕光亮，不知从哪射出的，十鸢倒是能够看清眼前的景象了。
四下很是空旷，一片全是说不出种类的岩石，岩石上缠绕着很多腐烂的水草，中间有一道宽宽长长的罅隙。
十鸢靠近向下探望去，深蓝的海水在这里浓郁如墨，很是幽深，作为一条人鱼，她都要犯深海恐惧症了。
手心中的龙鳞越发灼热，她感觉她要找的那人就在下面。
十鸢鱼尾摇动慢慢靠近罅隙，缓缓闭上双眼，心想猛地冲进去就完了。
脑袋身体刚要进去时猛地睁开眼，她害怕！这也太黑了！就连鱼尾都不自觉地缩了缩，她没想到自己有有一天会这么胆小。
就在犹豫间精力都放在罅隙上，没注意到身后的追兵到了。
突然一利爪袭来，十鸢反射性向下游动闪开，半个身体陷在罅隙里，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岩壁，很是紧张，没有注意到龙鳞微微颤动。
戈潜一招没有得手，微微皱起眉头，他看着半挂在岩壁上的十鸢，相劝道：“十鸢，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并不会对你怎么样，相反，如果你不小心掉下水去，里面不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这深海之地鱼龙混杂，不是他们海域中的人虾兵蟹将能够对付的，比如之前将鲛人赶上岸的黑龙，他们从来不敢想象向他复仇，因为实力的天堑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
这下面不知还藏了多少不知名的古早生物，不过只有黑龙出现过罢了。
如果有人鱼之心，或许他也能……
“难道被你抓回去剖心吗？”十鸢看到他脸上直白的野心实在忍不住了。
戈潜阴沉的脸止不住得一抽，“你……”
“你什么你，心虚了？”十鸢大不了一松手直接下去，她不相信戈潜也敢下去。
“你要是再靠近，我就松手了，这罅隙之下有什么谁也不清楚，你敢跟下来吗？”
戈潜看着那个不再掩饰真性情，很是机灵的人鱼，心中暗暗揣测。
“你怕剖心，下去之后你的下场只怕会比剖心更惨，听说过百年的黑龙出世吗？他可是出了名的凶残，下面的生物如果是他，你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