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花水榭。
“走,我们提前给家主送上生辰礼。”
姜瑜缓缓起身,夏至闻言连忙捧起了地上的花盆,跟在了姜瑜身后。
一路上,姜瑜都沉默不语,衣袖下的手一动也不动。
前院内,云家家主正有些烦闷,独自在院子里赏月。
“家主可是在思人?”姜瑜笑着开口,“拜见家主。”
“这么晚了,茗儿怎么还出来了?”云家家主瞪了夏至一眼,“虽说天气热,但晚上还是有凉风的,小心吹伤了。”
“明日就是家主的生辰,我也没有什么能送的出手的东西。”姜瑜故作窘迫的开口,“这盆花是我养了半个月的,如今开的正盛,借花献佛送给家主。”
“茗儿有心了。”
云家家主也知晓姜瑜如今既没有银钱又失去了记忆,因此也没有计较。
“今日月亮这般圆,家主可是在思念亡故的夫人?”
听到姜瑜提到亡故的裴氏,云家家主的脸色有些僵硬,“是啊,明日生辰,还真有些想念亡妻。”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家主了。”
话语间,指甲盖里的粉末悄然被蔓延至空气中,距离姜瑜最近的云家家主却浑然不知。
“若是家主实在想念亡妻,不若叫少主和二小姐前来陪伴一番。”姜瑜嘴角勾了勾,看这云家家主的样子,当年的事情一定有鬼。
“夜深了,我也有些乏了,不必去打扰墨儿和惠儿。”
回茗花水榭的路上,姜瑜的呼吸稍稍有些不稳,方才那药粉,她也吸入了一些。
那是顾临给她的,说是梅褚亲自研制出来的致幻粉,吸入后会出现噩梦、神志不清的症状,虽说她已经提前服下了解药,可身体依然有些异样。
一道精光闪过,姜瑜想到了今晚云家家主将要经历的事情,呼吸也渐渐平复。
月色甚美,可有些人却不配这样的月色。
......
前院,云家家主睡得极其不安稳,额头上布满汗珠,那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十几年的女子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裴氏,你身为陇右裴家的女儿,为我拿几副药方就如此艰难,跟要你的命一样吗?”
裴氏脸色苍白,但神色却依旧倔强,“那是我裴家的祖传药方,只有家主和少主有权知晓,其他人休要肖想!”
“你!”
那是他和裴氏之间的第一次争吵,从那次过后,他几乎每日都宿在朱姨娘的院子,任由整个云府的人欺辱裴氏。
“药方的事,你想好了吗?”
几年后,他又踏进了裴氏的院子里,这一次,他的眉宇间皆是桀骜,看向裴氏的眼神也满是不屑。
“如今我父亲和裴家家主决裂,云执,你是觉得能拿捏住我了吗?”
昔日美艳的裴氏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我是裴氏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对不起裴家的事情。”
“贱人!”
他直直的扑向裴氏,不顾裴氏的抗拒同裴氏云雨,就那一次,裴氏又怀上了孩子。
之后他软硬兼施,几次央求,裴氏皆无动于衷。
最终,他让裴氏死在了生产那天。
可裴氏临死时看着他的眼神......
“呼——”
云家家主猛地从梦里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家主,家主?”屋外传来下人的声音,云家家主咽了咽口水,“我没事。”
他怎么会梦到裴氏?
如今裴家做主的人同裴氏父亲有怨,想来也不会怀疑裴氏的死。
想到这里,云执松了口气。
一阵冷风吹过,云执猛地打了个哆嗦。
只要一闭眼,眼前就全是裴氏的样子,还有......云墨......
这个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的孩子。
“裴氏,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云执眼中闪过阴翳,若不是当年裴氏执意不帮他,云家又怎会沦落到五大世家之末?
......
这一晚,云执做了一晚的噩梦。
云墨屋子里的灯一夜也没有熄灭。
天刚蒙亮,云府便彻底热闹了起来,唯独云墨的院子,清冷的没有任何人过来。
今日云执压根就没想过要让云墨在生辰宴上出现。
屋内,云墨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眶因为酸涩而有些泛红。
“破解茗花水榭的机关并非一日之功,难道你要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这一次,云墨的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一定要破了这机关。”
顾临看了眼时辰,见还未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于是便随便坐在了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墨,“只是因为他要废了你的少主之位吗?”
“让我破......破解茗花水榭的机关,你是想救出那位吧。”云墨轻声开口,“你是大渝的人?”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你就不怕......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顾临闻言轻笑出声,“那你会吗?”
“不会。”
云墨摆弄机关的双手缓缓停了下来,“就算......就算你不来,我也......也是要救出那位的,我答应......答应了杳杳。”
“昭元帝。”
见云墨直截了当的认出自己,顾临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杀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替我......替我查清楚当年我母亲......难产的真相。”
一滴眼泪从云墨眼角滑落。
他从大渝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能避开同大渝的冲突,如何能让父亲迷途知返。
可他现在不这样想了。
若母亲的难产真的是人为,那他只想让整个云家除了他和二姐,其他的人都去死。
“这本就是我们约定好的。”
顾临缓缓起身,“只是我不希望看到机关还没破,你先把自己累死了。”
一袋糕点被顾临扔了过来,云墨见状抿了抿嘴,“多谢。”
顾临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脑子里浮现出了姜瑜的话,“我虽未见过杳杳,可也感受得到杳杳很喜欢云墨这个哥哥。”
既如此,云墨就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