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康郡主十分自信,她已经让人盯着蒋固安,甚至还叫人在那讲学的园子里头包下了一处小院,如此就不需要他操心任何杂事,有足够的时间,去钻研邵公所讲的内容。
这人倒是也没让她失望,表现还算不错。
“郡主,我从未说过蒋固安的才学不行。”颂音见她如此执着,干脆也直言道:“我与此人相处近两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秉性,天赋尚可也勤奋刻苦,若是给他机遇,将来必不会居于人下。”
昭康郡主哼了一声:“既然你承认,那也就是你自诩身份贵重,所以才瞧不上他的?”
“陛下在位这些年,斩过一些奸臣吧?其中也有些是寒门出身,能说他们没有能力吗?蒋固安虽是个略有些才干的学子,但自诩君子,虚伪做作,所以我心生不喜。我与他虽曾有过口头婚约,可我没卖给蒋家,退个婚而已,不算是罪大恶极吧?”颂音一脸坦荡。
昭康郡主眉头紧皱。
颂音的意思是,那个蒋固安没有德行?
可是她也见过这人很多次了,蒋固安特别规矩懂礼,生得俊美,人也温文儒雅,不卑不亢,品性怎么就有问题了。
“我听说过,你给过他一些药丸子,他将这药卖了,你是不是觉得他这一点做得不好?”昭康郡主立即问道,“不过后来你不是将人打了一顿吗?这恩怨情仇,早该了了吧!”
颂音有些诧异郡主知道的不少,但更诧异的是,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想着蒋家。
她虽想赚积分,但遇上昭康郡主这样的,这点积分赚不赚都不要紧了……
见颂音不说话,昭康郡主连忙又道:“蒋公子从前家境贫寒,得了那药丸子舍不得自己全用了,所以才会卖给别人,可书院的读书人那么多,给了这个便不能忽略了那一个,为了避免所有人都伸手要东西,他才定了高价,他虽赚得了些银钱,但这银钱也并不是用在挥霍上,而都用来买书了!”
“我听蒋昙儿说,蒋公子知道家里日渐宽裕,但他还有兄长,所以家里银钱,他不好随意支取,你那些药卖了多少,蒋公子也都记下了,本打算等他高中之后,再慢慢还给你……”
“他发现你将药方子赠给了谢二公子,而这二公子又在书院说了许多损他名誉的话,他一时生气,觉得冤枉,这才去谢家找你,谁知道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便将人打了……”
昭康郡主觉得颂音也挺不讲理的。
只是没给那蒋公子足够的时间罢了!
“哦,原来蒋家都是这么跟你说的。”颂音闻言,笑了笑,看着郡主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所以郡主觉得,是我误会了蒋家,蒋家并没有贪心不足、满心利用,对吧?”
“人有私心是正常的,但蒋家人并不坏。”昭康郡主十分坚定,“尤其是蒋公子的父母,待人有礼,十分慈和,蒋昙儿兄妹或许有些莽撞,但她父母的确很不错。”
她去蒋家做过客,蒋母待她既有威严又有关切。
不会像家里嬷嬷那样讨好,虽说有些无知,可说出的话,却透着温暖。
她父母早逝,蒋家的温情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颂音听到这话,便知道蒋家将那一招又用在了昭康郡主身上,真是好本事。
蒋家父母看上去有着寻常百姓的淳朴,但并不缺精明,蒋昙儿穿越之后,性情大变,突然会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本事,作为父母,他们当真不知吗?
或许,他们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早,只是早已分析利弊,选择了一条对蒋家最好的路。
“郡主知道我给了蒋昙儿许多药丸子吧?既然你觉得我误会了她们,那不如等你见了蒋固安,先叫他还了我的三千两银子,再让他回去将我那无比珍贵的药也送回来?只要药丸子交还给我,且东西没有问题,我便向郡主低头。”颂音坐在马车里,气定神闲。
“不就是些解毒药吗?你是大夫,还能缺这东西?蒋昙儿说她不是舍不得给你,只是因为你如今恨她,又有本事,这解毒丸她留着是为了护身,防止被你下毒。”昭康郡主顺着话便道。
颂音挑了挑眉。
蒋昙儿真是什么说法都准备好了啊!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颂音语气平静,“郡主想让我改变对蒋家的看法,让我低头向你认错,不如现在闭上眼睡个觉,也许就梦到了呢!”
“……”昭康郡主瞪了瞪眼,哼了一声。
蒋昙儿的说法很有道理啊!
颂音这本事,防不胜防!蒋昙儿为了自保,霸占那药丸子也确实情有可原……
“你就是说不过本郡主,词穷了!”昭康郡主也不想让。
颂音闭目养神,不搭理她。
今儿她就不该自己来的,谢盈月会同情昭康郡主,应该让她陪着,感受这位郡主执着到什么地步,看看她是否还能同情得起来。
不过昭康郡主所受的荼毒的确深一点,否则也做不了蒋昙儿的嫂子。
这人看似高高在上,可身边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老荣王倒是聪明,但对这孙女也是撒手不管,她身边虽有忠仆,却无人敢说真话,认识不少朋友,却无一知己,看似众星捧月,实则独自一人,表面精明骄傲,内里心软愚钝,她不好骗谁好骗?
颂音安静了,昭康郡主觉得自己胜了一筹,还挺高兴。
很快,到了郊外避暑园。
此处风景秀丽,四周水多数越多,仿佛将烈日隔绝在外,院子里头更是一阵清爽,让人少了一股燥气。
颂音进去之后,昭康郡主便解释道:“这个时辰,学子们还在听课呢,虽说是邵公讲学,但实际上有四五个老师灌输学业,都是邵公的好朋友,每日最低也会讲五个时辰,这园子里还有空房间,但比较贵,有些学子会租赁农舍暂住……”
“五个时辰的内容,一句都不能忽略,极为考验学子耐性,我听闻头一日便有学子支撑不住睡着了,当场便被赶了出去,这位邵公极其严厉,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