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秦者,胡也!
这五个字本为卢氏卢生求取不死药未成,扬言得了本仙书。
书中便写着这么一则谶语。
绝大部分人,包括始皇帝在内,看到这句话之后,都觉得其中的胡,指的是关外的匈奴。
也正是因此,始皇帝才令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戍守边关,无召不得回咸阳。
包括不少立志反秦之士也在暗戳戳的打匈奴的主意。
虽然帮助匈奴攻破边关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让他们给大秦制造些麻烦。
届时若是大秦因此而亡,也算是应上了那仙书上的预言。
毕竟现在讲究的都是受命于天。
对于这则预言,绝大部分人还是相当重视的。
包括张良,也同样无法忽略!
在这则谶语传播了数日之后,安生住在客栈中的李二便被人找上门来了。
不是朝廷的官员。
或者说,在新郑这样的地方,大秦的官员早已经被一心复韩的旧权贵们给拉拢了。
朝廷的耳目都被遮住,找上门来的,只有昔日的旧权贵们。
“刘邦,沛县泗水亭长,平日里乐善好施,素有侠义风范。”
“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二拉开门,便听到一阵吹捧。
“捧杀就不必了,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
“我知道几位今日来所为何事,我也直接明了的与几位说明,我此番来,只为昔日张开地之孙张良而来。”
“让他来见我,我便告诉你们,这句谶语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对于那些恭维的话,他是连客套都欠奉。
反正夸的是刘邦,又不是他李二。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来访之人也并不恼怒。
不怕你有条件,就怕你不提条件!
亡秦者,胡也!
这句话已经流传很久了,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依旧没人能想明白其中的胡,究竟是何意。
那少数人推测的匈奴,随着时间过去,那是越看机会越是渺茫。
蒙恬所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不用主动进攻,只需坚守长城。
这种情况下,别说数十万匈奴骑兵,就是上百万,也一样攻不破长城!
眼下越来越多人都已经开始怀疑这预言的真实性,李二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蹦出来了。
并且他还自称自己知晓其中的秘密。
别说想见个张良了,就算他想见张开地,那也未必不能刨出来让他见上一见!
“既然是刘兄的要求,那张子房不久后便会来见你。”
“但还希望你能够信守承诺,否则我们这些人故国虽不复存在,却也不是好糊弄的!”
这些人也同样不拖泥带水。
或者说,他们等这一则预言的真相,已经等的太久了。
始皇帝横扫六合的余威,加上昔日那老秦军的恐怖战斗力。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亲自见识过的。
在他们心中,横扫六国的始皇帝无可匹敌,老秦军更是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若是不靠这则预言,不靠那玄之又玄的天命所归,他们甚至都不敢再站出来反秦,更不敢再提复国之事!
没让李二等太久。
在那些人离开之后的片刻,张良便匆匆而来。
对于这个自称能够解开箴言的秘密之人,他也同样无比的期待。
唯有灭了暴秦,他才有机会实现心中理想,一展心中的抱负!
“良,见过泗水亭长。”
在来之前,便有人告知了张良,李二的身份。
来此之后,他拜见的礼数也是足足的。
李二两步上前将他扶起。
“张良,你是不是在好奇,我来此的目的,以及为何要见你?”
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张良便在小心的打量着。
不仅打量他李二,也是在打量这住处。
但李二并不在意,反而直接挑明。
“的确有些好奇,但相较于那则亡秦者的谶语,我的这点好奇心便不值一提了。”
张良点点头,却也连忙解释。
“若我说这二者是同一件事呢?”
“哦?愿闻其详。”
果然,这一来一回间,便直接将张良的好奇心给勾住了。
“你想灭秦,想复旧国,想为韩相,而我亦是如此。”
李二先是指了指张良,又指了指自己。
一句话,说的张良有些目瞪口呆。
“你也想为韩相?”
“……我想灭秦!”
李二没好气的道。
谁看得上你那韩相啊!
“时机很快便要到来,我希望你能帮我,成大事之后,我帮你复国,保你韩相之位,如何?”
张良:“……”
合着你来画大饼的?
“若只为此事的话,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他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猫猫狗狗,真当随便画个大饼就能骗走了?
“亡秦者,胡也,这其中的胡并非匈奴。”
眼见他转身就要离开,李二一句话再度拽住了他的身形。
连番拉扯之下,张良不由得露出满脸苦笑。
“仁兄可否一次将话说完?”
“如若真对大计有所帮助,那我等也绝不会吝啬,可你说的让我辅佐你,那是万万不可,无论怎么说,我还是韩臣。”
这话也就等同于强硬的拒绝了李二的提议。
但李二也不着急,只是幽幽的瞥了他一眼。
“话可别说的太早,六国留下的贵族之中,要数实力强悍,那定然是喊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楚国之人。”
“哪怕没有什么谶语,他们也从未放弃过亡秦复楚的大业,而你们呢?”
“将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这么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之上,即便朝廷真的亡于这则谶语,你们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分一杯羹呢?”
“子房,我知你不是什么蠢人,这些事你早该看明白,只是你不愿明白罢了。”
他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无论这秦亡不亡,他们都是不可能成功复韩的。
到了项羽手中,项羽弄死了后来的韩王成,甚至都没让其就国,便直接贬为了列侯,后更是直接杀之。
至于原本历史上的刘邦,也压根没有再分封异姓王的意思。
可以说从始至终,张良这个理想主义者,都从没有过实现他理想的机会。
他本该早能够看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