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殷澄不愧为白凤门掌门，其眼力见识绝非常人能比。
直觉更是比野兽还要敏锐。
他见谢牧沉思便问他：“你是不是都不知你本体为何人？”
谢牧讶然，没想到他连这都能瞧得出来。
自己的隐藏，竟如此拙劣吗？
“与我所修功法有关，你不必紧张。”
谢牧这才松了口气。
“弟子的确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办法？”
白殷澄沉思了下。
“能够身外化身之人，修为必定在出窍化神之上，我有一秘法，只要那人修为在我之下。”
谢牧眼眸一亮，起身恭敬摆了摆。
“有劳掌门为弟子侦一侦，最好不要让那人察觉到。”
白殷澄知晓他的顾虑，没有什么犹豫。
谢牧见他这般好说话，反倒迟疑了起来。
“既是秘法，必然有些讲究……前辈何故为弟子做到这等地步？”
白殷澄哼笑了声，终于又显出了点掌门该有的傲气。
“你真当那化龙的因果这么好还的？”
谢牧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忧。
他历世尚浅，对修真界的感悟还不够深刻。
但也知“因果”一词，所涉极深。
他也看得出今日白凤门行事，有大事化小的意图。
这会儿听他谈及因果，心中也生出些隐忧来。
忍不住想问他是否看出来叶珩将有劫难。
还没开口，就被白殷澄止住。
“你可别恩将仇报。”
他立马会意，忙将话咽了回去。
白殷澄打量了他一眼，闭了闭眸子。
“我先教你套心法，可助你灵体稳固，神识不散，你且记住。”
“是。”谢牧敛容，悉心受教。
午后日头毒辣。
叶珩一回房间就下水洗了个澡。
方才被席於反问为何会如此想的时候，他还以为暴露了身份。
他稍微泡了会儿就从水里起身，随意披了件衣服上岸，走到床边坐下。
床头几边摆着管事们送来的册子。
他随意拿起一本翻看了下。
“哥哥近日过得还好吗？”
手边玉牌闪烁，从中传出一道虚弱带笑的声音。
叶珩睨了一眼：“托你的福，死不了。”
沈言玉轻咳了两声，低促笑道：“他俩还算听话吧？”
说起这事，叶珩眸子微微一眯。
“听不听话，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玉牌那头停顿了下，传来一声轻叹。
“知道了……大比之后，你要不要来沈洲玩玩？”
叶珩挑眉。
他正好有此想法，沈言玉就先邀请了。
“他俩说的？”
沈言玉好笑：“哥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便是不想知道也难。”
珍玉阁做生意，消息一直很灵通。
仙盟大比期间的事情，没有青岩红玉两个人，也会有其他渠道汇报给他。
叶珩没纠结这个话题：“清竹门退赛，我担心他们会在半路埋伏，在你沈洲暂住些时日也好。”
“你这几日可顺便安排一下去血阳岛的行程。”
沈言玉却道：“这个不急，你先过来。我……”
他顿了顿：“想你了。”
叶珩：……
他想起席於在马车上的警告，也不拐弯抹角。
“想我身上的灵药气息？”
沈言玉抚着玉牌的指尖一顿，眼神微冷。但再看向玉牌时，又柔和了目光。
“就不能是想念哥哥的人吗？”
“呵。”
叶珩直接回以一个冷笑。
沈言玉幽幽叹气。
“只是哥哥心里只有席於仙尊，容不下一个我了。”
叶珩一顿。
那两人还真把自己的话转告给他了？
他一时有些摸不清沈言玉的意图。
“到了沈洲，我替你寻回沈欹，你好生招待我的弟子。”
“那是自然，”他忽然一问，“你那八千万确定人选了吗？”
叶珩佩服他的敏锐。
“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敲定，待血阳岛归来后我再与你细说。”
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有表示要与他合作。
沈言玉识趣得很：“那我等哥哥的消息，哥哥若是需要，沈家一定全力帮扶。”
叶珩挑眉，真是场面上的话，听听就够了。
聊完了正事，叶珩想挂“电话”。
沈言玉又开口拉着他聊些有的没的。
他侧躺在榻上，脸上已染上了困意，视线还紧紧盯着手中玉牌。
“我不找哥哥，哥哥也从来不主动找我。”
叶珩听出他声音中透出的疲惫，还非要跟自己聊天，有些无语。
可别跟自己聊天再聊出个什么好歹来。
正要叫他休息。
沈言玉：“……也就在要东西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叶珩：“……”
莫名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不过……哥哥能想到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叶珩细听了下，那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叶珩等了片刻，只能听见那呼吸比寻常人睡觉要略浅略促，但是很平稳，也没听见咳嗽。
他这才掐断玉牌。
沈言玉虽然喜欢捉弄人，但方才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
不会又是原身做了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帮了他什么吧？
他忽然生出几分烦躁，忍不住散开了披着的衣袍，精瘦的上身袒露在空气之中。
山风从侧面一扇小窗中吹拂进来，仿佛沾染着外头日头毒辣，夹杂着惊人的热量，让他更加烦闷。
他一把掀开了腰上围着的浴巾。
谢牧进屋的步子直接停在了半空。
黑亮的眸子微睁，满脸的错愕。
叶珩身子一僵。
手捏着浴巾边缘，一时不知该不该盖回去。
犹豫之间，竟显得有些局促。
谢牧没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他方才其实敲了门，没得到回应，但屋中又有声响。
他不知怎么的，心中生出些奇怪的感觉，这才直接入了内。
他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偏移了下，咽了两下口水。
又注意到对方因此而僵住的身子，他微微一顿，知道叶珩不可能允许他放肆。
便只看了两眼，就偏过脑袋朝向另外一边。
却露出了泛红的耳尖。
叶珩看他这样子，顿时更加恼怒。
不问自入就算了！还看！
“好看吗？”
他掀回浴巾盖住自己。
冷眸凉凉地扫过这不守规矩的少年。
谢牧喉结一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