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於听言,侧头看向叶珩。
“你们聊了什么?”
叶珩顿了顿。
“原本想糊弄过去,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他伸手在席於腰上轻轻摸了一把。
这忽然的一手摸得席於浑身一僵,忙将他的手按住,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叶珩贴近他极轻声道:“我一定会替你洗掉身上的奴隶印记的。”
席於狐疑,脑中却已飞快脑补出两人的对话。
他盯着叶珩:“你告诉他的?”
“人家自己看出来的。北域赫连族的少主,看人自是有些独到之处的。”
席於:……
叶珩从那片薄薄的冰绡背后,看出了仙尊的无语,他闷笑一声,自然地拉过席於的手。
“好了,我们过去吧。”
席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勉强按下心中的情绪,乖乖由他牵着自己往前。
赫连稷扫了眼两人亲密的姿势,揶揄道:“哄好了?”
叶珩答非所问:“赫连兄来此秘境,不仅是为历练吧?”
他们的队伍中,虽有好几个金丹元婴,但出窍的人数也不在少数。
若仅是历练,不该是这个配置。
“倒是个聪明人,”赫连稷停顿了下,“我也不瞒你,这里实为我赫连一族的秘境。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秘境塌出几个缺口,我们正在修补。”
叶珩一怔,看了眼席於。
此处是上古秘藏不假,有地图与钥匙为证,为何赫连稷会说是他们族中的秘境?
“怎么?你们还不信?!”见两人犹疑,围坐的队伍里一壮汉猛然站起来。
雄壮高大的身材,像棵大树一样挡在两人眼前。
叶珩粗扫一眼,该在两米之上。
那壮汉扬着脖子,粗声粗气开口。
“我赫连一族虽不如三宗名气大,但底蕴丰厚,就算是剑宗也不一定比得过我们,冰川各族更是唯吾族是瞻。拥有此等秘境,又有何为奇?!”
赫连稷幽幽扫过去一个眼神,那壮汉竟浑身一僵。
赫连稷笑着开口:“祖上避世,吾族久居冰川,鲜少外出活动,便是剑宗也有许多人不知晓吾族的存在,何谈散修。”
他瞥了眼叶珩,像是与他解释,又似乎只是在训人。
叶珩二人不动声色。
那壮汉愤愤地瞪了他们一眼,一屁股坐回石头上。
赫连稷接着道:“我可以带你们离开此地,不过你们也得带我们去你们来时之处,将那个缺口补上。否则……”
他笑意盈盈地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叶珩怀疑他此举仍是在试探,点了点头。
“有劳。”
赫连稷这才引了两人落座。
这群北域壮汉似乎粗野惯了,见两人靠近,一个个脸色怪异,虽无敌意,却也没多少耐心。
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实属不速之客。一个元婴,一个凡人,若不是运气好遇上他们,用不了几日便会葬身在秘境里,哪里有机会跟他们坐着聊天的资格。
赫连稷也丝毫没有介绍之意,只是好整以暇地盯着叶珩。
叶珩带着人自然落座。
不知是不是传送阵法扰乱了时空,他总觉得今日的天黑得比较早。
他朝水中的方向看了一眼,从纳戒中取出炼好的丹药,喂席於服下。
大概是没看到乐子,赫连稷索然无味地坐下。
“这是什么丹药?”
叶珩面不改色:“辟谷丹。”
赫连稷眉头微竖:“你在诓我吗?这丹药灵香四溢,什么辟谷丹有这味道?!”
叶珩这才抬头看向他,又环视了一圈其余众人。
这群人在他拿出丹药时眼神都有所变化,有惊异,有好奇……但好在都没有邪念。
他笑笑:“我二人被困此地月余,又屡遭厄难,所耗极大。但好在这秘境药草种类丰富且年份不错,故而炼制辟谷丹虽有些浪费,也不得不为之。”
赫连稷这才略略放下眉毛,哼笑了声。
“那你也算是有些本事。”他意有所指地睨向席於,“带着这么个拖油瓶。”
席於眯了眯眸子,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
忽然一歪身子,将头枕在了叶珩肩膀。
叶珩扭头盯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他有些好笑,没料到仙尊演起戏来,竟然这么上道。
赫连稷也想到,这个看起来分明有些要强的“凡人”,竟一点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再一看叶珩的神情便又了然。
这分明是把人宠到了心尖上,以至于两人虽然“仙凡有别”,对方竟毫无被抛弃的担忧。
他忽然觉得叶珩的笑有些刺眼。
休整了半个时辰,一行人重新出发。
叶珩注意到他们正在往西行进,与他们原定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同。
他思忖着,捏了捏席於手心。
“无妨。”席於心领神会,反捏回去。
叶珩点点头,正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把三株灵药放出来透透气。
远离水边,四周树木再次变得高大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时候不早了。”赫连稷出声。
“找个地方休息。”
众人一愣,先前与叶珩呛话那壮汉犹豫着开口:“少主,咱们的目标还没完成,如果不抓紧些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
赫连稷扫过去,那壮汉一怔,硕大的脑袋一点点低下去,没再吱声。
“就在这驻扎吧。”
赫连稷既已发话,众人便不得不从,默契地生火搭帐篷,另有专门的人在旁边布置结界与阵法,做夜晚的防护。
赫连稷走向叶珩,指了指靠近营火中央的一顶帐篷。
“你二人住这个。”
“多谢。”叶珩道谢,又道,“可否需要我来守夜?”
赫连稷挑眉,睨了眼他身边之人:“你守夜?你舍得他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没这么娇弱。”
赫连稷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你自己与他们商量。”说着便径自入了那最大的帐篷之中。
叶珩两人对视了下,也入了营帐。
此营帐是件法器,有隔绝声音的效果,叶珩往帐篷顶部凹陷位置放入一枚灵石,帐中立刻透出朦胧微光。
他设下一个禁制,才开口:“你之前要说什么?”
营帐不大,两人挨得很近。
隔着微光薄雾,席於勉强看清叶珩神情,像隔着水帘一般朦胧。
他喉结微微一滚:“我好像……”
“喂,不是说要守夜吗?怎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