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敢在他的面前议论孩子不是亲生,景老爷子觉得自己给了沈南初太多宽容。
因为喜爱墨宝,所以他愿意给沈南初更多机会和权力,甚至把管家权交给了她。
但不代表,沈南初有资格在他面前说这些事情。
沈南初不畏惧他的目光,这个疑问她有了很久了,最初还要感谢墨宝,是墨宝说的,景华胜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祖父,景霆渊跟景华胜在长相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您就没有怀疑过?”她问。
景老爷子背过手去,傲慢下着命令:“收回你的话,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现在是个震怒的老头,却又要所谓的自尊与脸面,再被刺激一秒,他恐怕就要暴走了。
沈南初知道老爷子的德性,但那又怎样,她要是思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那就不是她沈南初了。
二郎腿一翘,讽刺着:“老爷子您就是个胆小鬼啊,早说啊,我二十年前就可以来接管景家了,让您早点退休,没事钓钓鱼种种地,成年人的世界不适合你。”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景老爷子拐杖点地,拇指摩挲着那精雕的龙头,眼睛迸发出黑黝黝的光。
“我有什么不敢的”,沈南初从椅子上站起来,与老爷子对视,即使身高上矮了他,但气势一点都不输,“老爷子,真相面前,您该不会就退缩了吧?”
景老爷子阴沉发笑,“沈南初,你以为你掌握的就是真相?你以为整个景家就你一个明白人?你以为他们敢这么欺骗我?华胜是平庸了点没错,但亲子鉴定、血型完全没问题,确确实实我景家子孙。”
忽然又定定看着她,“照你说的,那景霆渊不是我景家子孙。”
沈南初被气到,双手夺过他的龙头拐杖,在他的震惊之下,直接从中间劈成两段,哐当丢在地上。
“鉴定可以造假,景老太太在景家说一不二,瞒过你有什么难的,你敢不敢再试试亲子鉴定!”
“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那你要怎么认罪?”
龙头拐杖陪伴了他几十年,是他最忠实的老伙伴,沈南初竟敢劈断了它,景老爷子已发誓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沈南初道:“我为什么要认罪,景华胜极大可能不是你儿子,就算最后鉴定为是,您也不损失什么,我只是在提醒您罢了,还是您肚量这么小,听不得别人半点不同意见。”
景老爷子胡须抖动,“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沈南初,如果鉴定结果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南初双眸冰冷,“我也不怕你。”
秘密谈论不欢而散,沈南初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大步走了出去,什么尊老爱幼,她现在暴躁着呢。
这么秘密的谈话,沈南初和景老爷子都没再告诉任何一个人,但有两个人却知道了。
一个是在外面等着的景霆渊,景老爷子越来越糊涂了,龙头拐杖被他装了窃听器,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景华胜竟然不是景家的孩子,呵,有意思。
还有一个,是远在医院的景老太太。
她一把打翻了熬的药粥,表情狠绝,“沈南初,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躺在病床上的景华胜被吓到了,“妈,怎么了,您听到什么了,沈南初那个贱妇又做了什么?”
他在地下室被折磨了这么久,先是墨宝让他浑身发痒,再是沈南初让他神经时刻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住院了这么久,都没有医生能发现他的异常,甚至连母亲这个名医都没发觉不对劲,更是找不到恢复的药。
他着急死了,一天天的亢奋让他神经疲惫,可偏偏越疲惫越兴奋,他受不了了,甚至想要个痛快。
所有的一切耻辱和痛苦,全是沈南初这个毒妇带来的,这会听到妈骂那个贱人,他气的牙痒痒。
“妈,您别放过沈南初,儿子被她害惨了,妈,杀了她,我知道你的好手段,对了,最好拿对付那个女人的手段来对付沈南初,哈哈哈。”
“没用的废物,给我闭嘴!”景老太太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以后再也不许你提那个女人,记住了没有。”
景华胜捂着脸,“记住了,妈,我绝对不提她,不让爸知道她的事情,妈,您到底听到了什么?”
老太太回他:“老不死的怀疑起你的身份了。”
景华胜感觉浑身冰冷,立马抓住她的手腕,“妈,不能让爸知道,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爸要是知道了,咱俩都得死。”
老太太嫌弃推开他,“行了,慌什么,那个男人又没死,拿他的东西来。”
“对对对,幸好您当初留了他一条命,妈,您真是太英明了,不过爸为什么会突然怀疑起来?”
老太太忿恨着:“是沈南初教唆的,老不死的助听器里装了窃听器,我听到了。”
“沈南初!”景华胜牙痒痒,“我要杀了她。”
景老爷子到病房时,景华胜正在吃药。
“爸,您来看我了,儿子知道错了,我之前鬼迷心窍,都是我那几个助理出的瞎主意,我改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景霆渊是我亲儿子,我不会再找他麻烦。”
景老爷子在一旁坐下,不动声色瞧着他。
以前不觉得,自打沈南初这么说了过后,越看越觉得景华胜跟自己长的不像。
从脸型到五官,几乎没一样像他的。
以前只当是像了他母亲,可现在,他再拿景华胜当儿子,心里到底是存了几分怀疑。
不过他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知道错了就好,这么大人了还闹出这么大笑话,整个景家都跟着丢脸,你现在身体还没好,我也不多说你,你休息吧,我去跟你的医生聊聊。”
说罢就走了。
张医生拿了体检报告给老爷子看,b型血,跟他的血型一致。
“拿他和我的血液做dNA鉴定,再去准备他的头发样本,记住,别让他知道。”景华胜拍了拍张医生的肩,嘱咐道。
张医生他信得过,只有交给张医生办他才会放心。
“老爷子,您放心吧。”
张医生匆匆走了,到了无人的角落,他推了推眼镜,眼底有报复的得意感。
呵,两人的关系早就变质了,从他的孙女喜欢景霆渊,他找上老爷子祈求联姻被无情拒绝开始,他就发誓有一天要将老爷子踩在脚底下。
【你的孙女根本配不上霆渊,你回去吧,以后别提这件事。】
那天,老爷子不顾这么多年的情谊,轻易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带给了他毕生的羞耻。
而景老太太就好多了,发自内心尊重他,给他孙女找好人家,赠钱赠物,他自然知道该帮谁干活。
于是一小时后。
“老爷子,这是结果。”
景老爷子立即站起来,他在这等了一小时,心里就足足煎熬了一小时。
想他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什么悲剧没经历过,可打开文件袋时,心里竟然有一瞬紧张和担忧。
他自嘲,可真是老了啊。
【为亲子关系】。
直到看清那薄薄的纸上写着的五个字,他的紧张和担忧才消失了。
他收下了文件,又拍了拍张医生的肩,“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就步履匆忙离开了。
景老太太从隔壁房间出来,欣慰笑了,“老张,多亏了你,老头子年纪大了,就是疑神疑鬼。”
张医生低头附和:“我明白,老爷子也真是视力差了,那么像的长相,他有什么可怀疑的。”
另一波势力也来到了医院。
玄霜在沈南初的示意下,乔装成护士来到景华胜的病房,她装作给他换药。
“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哪怕戴上了口罩,景华胜还是能一眼就辨认出她清艳的容颜。
没想到啊,这里的护士都这么可人了,还是老张懂礼数,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嘴角的邪笑让玄霜反胃。
他的咸猪手就要伸过来,玄霜戴着手套,手掌捂住他的嘴,袖口散发的异香转瞬就迷晕了他。
玄霜取了好几根带毛囊的头发,收进透明收纳袋里,临走时,使劲在他命根子上踹了几脚。
废了正好。
这迷药时效短,玄霜必须马上离开。
“哎,你给我站住。”
谁知道在准备拐下楼梯时,背后有道声音叫住了她,这声音她认得,正是景家老太太。
她逼不得已转身,半低下头,“您有什么吩咐?”
“新来的?”
玄霜低声道是,“来了一个月了,一直在药房待着,今天才是进病房的第一天。”
景老太太冷笑,步步走近,手抓起她的左手,袖口的异香瞬间占据鼻腔。
“香味是挺好闻的,但给我记住了,别想耍心思,这里的人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
景老太太鼻子可真灵,幸好她不是懂香的人,也幸好香的时效已经过了,这才让玄霜逃过一劫。
她装作受到莫大惊吓,弯着腰认错:“对不起老太太,我错了,我再也不敢靠近景老爷了,我现在就回病房,保证再也不回病房。”
景老太太冷冷瞥了她一眼,犹如在看什么脏东西,什么女人藏了什么脏东西,她一看就知道。
“滚,再让我见到你,别想在帝城混。”
玄霜被‘吓’跑后立即下楼,去往停车场,老太太只要回病房,立马就会发现不对劲。
她必须逃掉。
“上车。”她正要拉开车门,却听旁边有道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着半边身子都恨不得透出车外的人,叫了声:“叶衡。”
“上我的车,我的赛车技术是跟二哥学的,你完全能相信我,毕竟你现在需要逃命,只有我最方便。”叶衡说,还十分主动地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
玄霜上了车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师父告诉他的,师父说玄霜说不定有危险,让他来接应,他立马就来了。
不过师父还说了,要是玄霜问起来,一定不能说实话。
“我恰好来这边办事。”他道。
玄霜直接拆穿:“是沈小姐叫你来的吧。”
叶衡惊住了,“你怎么知道!?”
玄霜淡笑:“你实在是不会说谎。”
而此时医院内,景老太太见着了张院长,“把你们那个新来的护士开掉,故意打扮的素净,却用着奇特的香水,一看就知道动了歪心思。”
张院长茫然:“老太太,我们院没有新来的护士。”
老太太顿时大悟:“糟了!派人给我去追!”
而病房内的景华胜此时也醒了过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
整个医院全是他的声音。
景老太太奔向病房,看到他在地上疼的打滚,“我的儿,你怎么了?”
——
景老爷子拿着结果来了景园,来找沈南初问罪。
“你自己看看,沈南初,挑唆我和华胜的关系,单凭这一条,我就可以把你赶出景家。”
沈南初淡定放下手中的茶杯,呀呀呀,多惬意的日子啊,晒着太阳喝着茶,景霆渊泡的茶越来越对她的口味了。
就是景老爷子的兴师问罪扰了这一好兴致,不过沈南初也料到他会来。
她弯腰捡起了老爷子扔的亲子鉴定报告,为亲子关系,她念出声音来。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景老爷子一连拍了三下桌子,他就不该信她的话,急哄哄重做亲子鉴定,得到的确是一样的结果,真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沈南初撕了亲子鉴定报告,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景霆渊去公司了,你可以在他的座位上坐着。”
景老爷子完全没兴趣,“够了,我有的是地方坐,今天的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
“别着急,我找人做的亲子鉴定也在路上了,坐下喝杯茶,景霆渊给我泡的,你没喝过吧。”
沈南初甚是大方,给他倒了一杯。
景老爷子嘴上说着没兴趣,才没心情喝茶,但闻到了香味,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哼,也就那样!”他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表达了他强烈的不满。
沈南初瞥了他一眼,啧啧,算了,糟蹋好东西。
景老爷子这会冷静了下来,手搭扶把上,问:“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的鉴定里做了手脚?”
沈南初头也没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