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娥翻身上床,朝我甜甜地喊道:“毅哥,上床睡觉吧!”
我哭笑不得,邹小娥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心智却像个小孩。也难怪,听说,她只上到三年级便因父母去世而辍学,山区闭塞,几乎与世隔绝,对于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什么的,一概不知。
我和孙菲菲先后上了床,孙菲菲睡最里头,邹小娥睡中间。床很大,容纳下三人竟绰绰有余,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我刚躺下,邹小娥便拉起竹帘,翻身过来,一把搂住我,甜甜地说:“毅哥,你跟我说说城里的世界好吗?”
我只感到胸前一片柔软,赶紧将邹小娥推开了,说:“小娥,不可以这样的。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的!”
“哦!”邹小娥自觉地松开了我,翻过身,跟我保持着几个拳头的距离:“这样可以了吧?”
“嗯,可以了!”我说。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城里的世界了吗?”邹小娥问。
“你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我说。
邹小娥问了许多让我感到可笑的幼稚问题,比如说,城里的房子多不多,牛车多不多?我暗暗好笑,却一一耐心地回答。
邹小娥起初津津有味地听着,后来竟慢慢地睡着了。我松了口气,以为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谁知道,邹小娥睡得很沉,而且不停地翻来翻去,一会儿,翻到我身旁,手脚并用,压在我身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着邹小娥含苞待放般的身材,觉得很对不住洪婷婷,于是下床出了房间,敲母祖兴的房门。
母祖兴开门出来,问道:“怎么了?”
我把情况告诉母祖兴,然后说:“干爹,我们三人睡一块真的不方便,我真不想打扰您,但实在没办法。能不能这样,干爹,您让干妈和她们一块儿睡,我和您睡?”
母祖兴说:“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安排了,但就怕你嫌弃我老头,所以不敢开口。”
“咱既然是干儿子干爹,没什么不好开口的!”我说。
母祖兴转身进房,将老婆推醒。老太婆拿着一张被单,出了房间。
母祖兴的房间和我刚才睡的房间一样大,不同的是,我房间的床要小些。两个人睡刚好,再多一个人就拥挤了。
两人和衣躺下没多久,我眼皮沉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窸窸窣窣声惊醒,翻过身一看,一个身影闪出了房间。我一惊,伸手一摸,母祖兴已经不在身旁。
想到失踪的林义正和睡在隔壁的孙菲菲,我顿时睡意全无。按理说,我已经认母祖兴为干爹,母祖兴为人也忠厚老实,我不应该对他有所怀疑才对,但是,人心毕竟隔着层肚皮,而且人命关天,我不能不有所警觉和提防。
我赶紧下床,怕惊动母祖兴,我连鞋子都没穿,就跟了出去。
出了家门,母祖兴往左边走去。左边是一条两旁长满齐腰高灌木的小道,清冷的月光下,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在低吟。雾气氤氲着,仿佛一条薄薄的纱巾。
我紧跟在母祖兴的身后,和他保持着大概七八米远的距离。往左走了大概一百多米,母祖兴拐进一片小树林,没了踪影。
此时,母祖兴在暗处,我在明处,母祖兴进了树林,一旦回过头,肯定就能看到月光下的我。我赶紧蹲下身子,躲在灌木丛中。我猫着腰,蹑手蹑脚朝小树林走去。到了小树林边上,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贴着地面前行,钻进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见。小树林后面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但是小道上并没有母祖兴的身影。
我环顾四周,费劲地找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着母祖兴。我对四周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生怕自己走远迷路,只好按原路返回。我回到母祖兴家的时候,门还是开着的,这说明,母祖兴还没有回来。
果然,我进了房间,床上空无一人。
我心里牵挂着孙菲菲,担心她有闪失,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孙菲菲睡觉的房门前。我轻轻地推了推门,门却关得紧紧的。孙菲菲应该还在房间里,否则,门不会从里面关着。
想到这里,我心宽了宽。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等了好久,都不见母祖兴回来。后来,我实在太困乏了,架不住眼皮打架,只好昏昏入睡。
第二天,我睡到八点多才起床。我从房间里出来,见客厅里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几个馒头和一盆白米粥。
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孙菲菲和邹小娥也刚好出来。
邹小娥蹦跳着走到我面前,嗔怪道:“毅哥,你昨晚不是跟我们睡的吗?怎么起床就不见你了?”
我说:“你睡觉打鼾声音太大,我睡不着,只好去跟干爹睡了!”
母祖兴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地问道:“你们昨晚都睡得好吗?”
“睡得好!”我说。
想起昨晚的事,我心头仍有疑云。仔细观察母祖兴,见他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心想,可能昨晚母祖兴是早起去干农活吧,自己可能多疑了。
吃过早餐,我对母祖兴说:“干爹,我那朋友很可能是进山里寻找老虎失踪了,我想进山看看。”
母祖兴眉头紧锁起来,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老虎吃壮汉的事,干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干爹的亲生儿子就是因为进山被老虎吃掉的。你是我的干儿子,说句心里话,干爹早已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干爹真的舍不得你进山,山里真的很危险。那么多人进去都丧命了,你何必自找祸端?”
“母伯伯,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这次来,目的就是一定要找到林义正。既然,他是进山找老虎才失踪的,那我们肯定要进去找一找,否则,这次就白来了!”孙菲菲插话说。
“是啊,干爹!”我说:“既然已经确定我的朋友来这里,我们就一定找到他。山里虽然有老虎,但是,我相信,老虎终究是怕人的,只要我们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
“既然你们坚持要进山,我也没办法!这样吧,你把我的砍柴刀带在身上,另外,我让大黄狗带你们进山。大黄狗很通人性,你们要是出什么事,它会及时回来告诉我的。到时候,我多叫几个人进去救你们。”
母祖兴说完,转身出了茅草屋,到后面的厨房里拿了把砍柴刀给我。这把刀长约半米,刀刃闪着寒光,刀背较厚,乌黑如龟背。
邹小娥原本嚷嚷要去,我考虑到她跟林义正不认识,万一出了事,岂不是连累她?我说什么都不让她去。邹小娥气得嘟着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
大概半个小时后,大黄狗将我们带到一座巍峨的大山脚下。抬头,山峰直插云霄,山上怪石林立,石峰间杂生有低矮灌木。山脚下亦是嶙嶙怪石,高大的树木并不多见。
如此缺树少木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老虎出没呢?老虎到底藏身何处?
我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大黄狗却对着巨山汪汪地狂吠,仿佛跟它有仇似的。
“李毅,你觉得这种地方可能有老虎吗?”孙菲菲问。
“应该没有才对!这里到处是山石,即便有老虎,老虎如何奔跑捕捉猎物?”我说。
孙菲菲眼里不知何时有泪花闪动。
她双手放在嘴边,圈成喇叭状,对着大山喊道:“义正,你在哪儿?我是孙菲菲,你听到我在喊你吗?你要是听到就回到我一声!林义正,林义正……”
孙菲菲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却迟迟不见有人回答。
我虽然不相信此地会有老虎,但是仍未免担心,右手紧握着砍柴刀,高度警惕地环顾四周。一旦真有老虎出现,我会跟它拼命。大学时,我课余时间学过武术,会那么一招两式。加上我身材高大,真有老虎,我不会那么轻易命丧虎口。
孙菲菲喊了好一会儿,嗓子都哑了,仍不见林义正的回应。
待她喊累了,我接替她喊叫,但依然久久没回应。
两人随后在附近转了转,仍不见蛛丝马迹。
眼见太阳爬到正空,毒辣的阳光似火,两人又渴又饿,只好回去。
母祖兴夫妇已经做好饭菜,在等待我们。午饭较为丰盛,蘑菇炒山鸡,外加几个素菜。这些全是雾污染无激素的纯野味,我吃得很爽口。我当然不会白吃白喝,早在昨晚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悄悄将一千块钱压在草席之下。
下午,我和孙菲菲并没有进山找寻林义正,而是拿着林义正的照片,在方圆几里询问当地人,有没有看到林义正,知不知道我的下落。几个村民告诉我和孙菲菲,我们见过林义正。林义正确实问过我们有关老虎的事,还询问进山的路怎么走。这更加确定,林义正确实来了西庄乡,而且进山找老虎去了。
孙菲菲告诉我,她决定留下来,继续寻找林义正,直到找到为止。我有点为难,我在京海市有生意,而且还要回去和洪婷婷成婚,不能在这里带太久。但是,我又不好意思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孙菲菲。毕竟,林义正是听了我的故事才来这里找老虎的,我有不可推卸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