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无语,这个妖怪般性格的洪冰冰,喜怒无常,似乎说什么,她都不爱听,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洪冰冰顿时转怒为笑,一阵咯咯的笑声过后,她收回了尖刀,说:“杀人可是要犯法的,在这里把你们两个狗男女杀了,警察迟早会抓到我的,我可没那么傻!”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厉声说:“李毅,你给我听好了!你那天给我许过的诺言,我还记着。我先留着你们两条狗命,不过,我不许你把这个小妖精收留在你家,你今天必须给我送走,否则,我就给她毁容!听见没?”
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杀我和邹小娥,什么事都好说。我赶忙点头,说:“行,我答应你!”
咔嚓,吱吱吱,洪冰冰咬了口黄瓜,然后,只见白影晃动,寒光一闪,唰唰两声,我和邹小娥身上绑着的衣服和绳子被割断。随后,又是身影晃动,洪冰冰夹着一阵风开门出去了。
我取出邹小娥口中的布条,邹小娥满眼惊恐地问道:“毅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妖怪!”
“妖怪?”
“嗯,以后要多小心点!”
“她刚才说,不许我和你在一块儿,要你将我赶走,这可怎么办?”邹小娥不无担忧地看着我。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有点棘手。邹小娥刚到城里,很多东西都不熟悉,都不懂,她要是不和我住在一块儿,就好像行驶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艘船,没有方向,没有了依靠。正在发愁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的形象跃进我脑海里,我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说:“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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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的办法是将邹小娥交给王国强照看。和王国强相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们俩已经成了铁哥们。王国强还是单身,一人居住在一套三居室的单位集资房,将邹小娥交给她照顾,那是再好不过了。邹小娥不但有了落脚点,而且还能帮王国强做做家务,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什么的。
当即给王国强打电话,王国强非常高兴,立即就赶过来了。见到邹小娥的一刻,他的两只眼睛,仿佛瞬间被点亮的汽车灯泡般光亮。邹小娥见他如此看她,羞得深深埋下头,双手很不自然地捏着衣角。
邹小娥很依恋我,舍不得离开我。但是听说我家里有事,她很理解我,叮嘱我路上小心什么的。看着邹小娥跟在王国强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在我心中,邹小娥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般,要不是家里有事,我会考虑洪冰冰的威胁的。
我的家乡天北市离京海市有几百公里远。当天乘车,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家。当初,丁云腾收回了他给我的一切,养父不得不将我们新买的房子卖掉,还钱给丁云腾。我们家又搬回那栋低矮潮湿的平房,像以前那样过着寒酸的生活。
急匆匆走进这个熟悉的家,家里的摆设还是那么简陋,破旧的饭桌、沙发,水泥地面,阴暗的小小客厅。看着熟悉的场景,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鼻子酸溜溜的。本想去外地开粥店,辛苦打拼一下,多赚点钱,让家人过上好的生活,可是……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李家富从房间走出来,他比以前高了许多,却还是那么瘦,身上的衣服依旧是廉价的地摊货。四目相对,良久的一阵沉默!
“哥,你回来了?!”李家富说,语气中带着感伤。
“嗯!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问,心里猜想,按照以往的情况,家里出的状况,要么是亲戚家有红白喜事,要么是跟邻居家闹矛盾了。因为,我们家的邻居是个很爱闹事的人,常常为了一些芝麻小事跟我们闹得不可开交。
却见李家富眼圈瞬间红了,他没有回答我,深深地埋下头。我的心一紧,一股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家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急问道。
“哥,咱爸他,他……”李家富眼里已经有泪水在转动。
“咱爸怎么了?”我感到心一阵冰凉,倏地提到了嗓子眼。
“咱爸他、他……”李家富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似的。
“咱爸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按捺不住了,抓着李家富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一行泪水顺着李家富的双颊滑落:“咱爸他得了白血病!”
轰的一声,我只听到脑袋在打雷,天地在旋转,霎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暗淡下来,仿佛黑夜已经降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眼泪不停地滚落。
“前几天检查出来的结果!”李家富说。
“咱爸呢?”我问。
没等李家富回答,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养父李国兴披着条大衣,从房间走出来,只见他脸色灰暗,双眼深陷,目光暗淡,骨瘦如柴。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身体虽瘦却精神勃勃的养父?
“爸!”我一下哭出声来,扑将过去,搂着养父,泪如雨下。
养父使劲地咳嗽了几下,嘲讽地说:“你哭什么呀?你又不是我的种,我不是你的父亲,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
“不!”我哭得更汹涌了,边哭边抹着泪水,说:“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是您把我抚养长大,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早就把你当成亲生父亲。”
“唉……”养父也忍不住浊泪横流:“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不会的!”我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地说:“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医生肯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您千万别灰心!”
“治病?哼,你以为治病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吗?”养父捏着拳头使劲地咳嗽了几声说:“要是病这么容易治,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为治病而变得一贫如洗了!更何况,咱们家原本就是一贫如洗!”
一旁的李家富也早已泪流满面,他抹了一下眼泪,说:“哥,我把你叫回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医生说了,得了这种病只能换骨髓,手术费加住院费等等费用,需要50万以上。咱家根本没那么多钱!”
我松开了搂着养父的手,咬咬牙,说:“爸,您尽管放心好了!50万不是问题,大不了,我把粥店转让出去!等转让费一到手,我就给您做手术!”
养父继续流着眼泪,说:“你是何苦?我都这把年纪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到哪里去的,你何必浪费钱?再说了,那开粥店的钱又不是你自己的,是你问人家借的,你要是给我治病,将来怎么还人家钱?”
“爸,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说:“借我钱的人,跟我关系很要好,他不会追我还钱那么紧的。等您治好病了,我再想办法挣钱还债就是了!”
“唉……”养父李国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继而扬手狠狠地抽自己耳光,边抽边骂道:“我真没用!连个家都养不起,还落下重病,我真没用……”
我和李家富赶忙哭着将他拉开了,养父蹲在地上呜呜痛哭。他哭声,仿佛化成了一根根利箭,穿透了我的心。这些年来,养父是打我、骂我不少,是很偏心,但是他毕竟把我养大,他自己过得也很不容易,他吃的苦,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曾经恨过他,但是,那点恨只是一粒沙子,而我对他的爱是一座大山,两者根本无法比拟。现在养父得了重病,我不能坐视不管。作为长子,我必须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想到这里,我将李家富拉到一边,低声说:“家富,你看好咱爸,我这就给我的生意伙伴打电话,让他把店面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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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院子里,拿出手机给王招财打电话,想要他把粥店兑出去,哪怕价格再低点都没问题。奇怪的是,王招财的手机号码一直拨不通。打粥店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人一听是我的名字,马上就挂了电话。
从早上拨到下午,竟然都是如此!
我又气又急,这是怎么搞的?按理,粥店交给王招财搭理,他应该开机才对,为何老是关机?还有,粥店里哪个人不知道我是店老板,他们为何听到我的名字就挂电话?
养父的病情不容乐观,医生建议尽快做骨髓配型,然后手术。时间紧迫,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提前匆匆回去京海市。
到达京海市是次日上午九点多。
下了火车,我径直来到原味粥店。
粥店里顾客比昨天多了一些,服务员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奇怪的是,当我走进来时,所有的服务员都当我空气似的,视而不见,眼神很是陌生、冷漠。
奇怪,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好像得了健忘症传染病似的,才一天时间就把我这个老板给忘了?
“小张,招财呢?”我拦住一个服务员问道。
那服务员以极其不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
“我是不认识你,没看到我在忙啊?请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