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百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也不知是谁朝宋典章扔了一块石头,疼得他哎哟一声。
有人开头,其余人纷纷响应。
石头,泥块,枯枝树叶……,凡是手中能扔向宋太傅一家三口的,全往身上砸。
宋太傅三人虽是从头到脚捂得严实,可也架不住围观百姓这群起攻之的架势。
没得办法,三人只得夹起尾巴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围观百姓却不解恨,见三人要逃,哪里肯让人离开的,直接堵住去路,变本加厉。
于是,宋太傅一家三口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呀,什么味啊,好臭。”
“天呐,你看他们身上,那是什么东西?”
“好……好像是尸斑?”
……
霎时间,呼吸一滞,气氛诡异。
那些正要对宋太傅一家三口动手的围观百姓们,纷纷吓得后退几步。
只见宋太傅三人身上衣服早在拉扯间已经四分五裂。
没了衣服遮掩,他们身上那遍布的尸斑,呈现在众人眼前。
就连那身臭味,也因为空气不流通,正无孔不入的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里。
这一幕太诡异,宋太傅一家三口的情况也让人头皮发麻。
“我想起来,我牛还没牵回来呢,我先溜了。”
“我……我孙儿还等着我吃饭呢。”
“天要下雨,我回去收衣服。”
……
短短时间之内,聚拢人群一哄而散,顿时安静下来。
宋典章躺在地上,他浑身上下哪里都疼,更疼的是他的心。
想他宋典章,曾为太傅之子,又担枢密使一职,更是娶了国公爷之女,本该是官途亨通,夫妻琴瑟和鸣,儿女成双成对,前程锦绣……
可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得而欺之,辱之。
一行清泪滑落,宋典章抬手拭去眼泪,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朝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国公府看去,他悔啊,他恨呐,可却于事无补。
想到这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还逍遥快活,一家团聚,他就愤愤不平。
凭什么他被害得妻离子散,声名狼藉,一无所有。
始作俑者却夫妻团聚,阖家欢乐,儿女环绕?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唯有杀了始作俑者,唯有带着始作俑者的头颅来国公府负荆请罪,也许只有,冉儿才愿意原谅他,他的孩子们,才会愿意接纳他这个父亲。
宋典章眼里恨意熊熊燃烧,复仇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势不可挡。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宋太傅气得手拍地,他指着国公府方向,刚要说话,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飞箭朝他飞来,射中他掌心。
“啊……”宋太傅大叫出声,刚要开口大骂,又一支飞箭飞来。
宋太傅猛地躲开,刚要呼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身后却响起惨叫声。
回头一看,原来那箭竟射中宋老夫人的肩膀。
宋典章朝国公府看去,便见弓箭手立于墙上,正对他们搭箭拉弓。
“爹,娘,走,快走!”宋典章顾不得二老,他翻身而起,撒腿就跑。
可怜宋太傅与宋老夫人反应慢半拍,等他们逃离国公府附近,身上已中多箭。
“典儿,我不行了……”逃到无人角落,宋太傅身子一歪跌坐在地,他身中数箭,受伤的地方,已经流出粘稠恶臭的黑紫血来。
宋太傅捂着胸口,他有气无力的朝宋典章看去,“我命不久矣。”
“我这一生,顺风顺水,不想晚年遭此凄惨下场。怨不得旁人,只怪我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怪我自己教子无方,才会创下弥天大祸,寒了陛下的心,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宋太傅看着宋典章,他满眼都是不甘:“我的孙儿们,我还未曾听他们叫我一声祖父,还未曾看着他们认祖归宗啊……咳咳……”
宋太傅吐出一口浓血,他不在意的用袖子擦去,“可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那始作俑者一家团聚,我要他们死,要他们到黄泉路上为我陪葬!”
“我不甘心,不甘心国公府都是一群没有心的冷血之人。我们曾为亲家,他们怎么可以落井下石,怎么可以对我们放箭,他们也该死……,凡是跟我太傅府作对的,都该死。”
“典儿,你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宋太傅紧紧抓着宋典章的手,力道极大,“你若不杀了赵姨娘母子四人,不杀了那奸夫,不毁了国公府,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我……”
宋太傅一口气顺不上来,竟是腿一蹬,没了气。
到死,他一双眼都瞪大了看着宋典章,到底是死不瞑目的。
“老爷……”宋老夫人顾不得身体不适,一头扑在宋太傅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宋典章怔怔看着临死眼都没闭上的宋太傅,像个木桩子一样毫无反应。
母子二人都看不见,在宋太傅死后,那围绕在他周遭的阴煞之气,正疯狂的钻进其身体里,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游走着。
“嗬嗬嗬……”本已死去的宋太傅,又突然自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宋老夫人听到这声音,她一喜,刚要抬头,就觉脖子一凉,紧接着便是一痛。
“老爷……”宋老夫人吃痛想要推开宋太傅,可脖子被死死咬住,她又受了伤,哪里是被邪灵附身之后的宋太傅的对手,只能如待宰羊羔般任由宋太傅吸食鲜血。
宋典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发现眼前一幕的异常之处。
直到‘咚’的一声闷响,将他的思绪拉回,看着眼前一切,他脸色一白:“爹?”
宋太傅在宋典章的呼唤里,将被吸成一具干尸的宋老夫人嫌弃的丢在地上,然后一双眼兴奋猩红的看着宋典章,那眼神,分明就是看猎物一般。
宋典章看着明显不对劲的宋太傅,只觉浑身发冷。
理智告诉他该跑,可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也使不上来。
“乖儿子呢,我可不是你爹。”宋太傅顶着一张老脸,冲着宋典章嗜血一笑,露出那还沾染黑血的牙齿来,“你老娘味道不好,不知道你这儿子的味道,会不会略胜一筹?”
宋太傅话说完,如野兽扑向瘫软在地上的宋典章,抓起他的衣领,将嘴凑近脖子,露出那染血尖利的牙齿,朝着那诱人的血管位置咬下去。
宋典章瞳孔猛地一缩,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