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娣话刚脱口而出,她那完好无损的半边脸白了白。
她怎么忘了?
神茶的存在,是凌驾于天道之上,超脱六界,不受天道法则约束。
那场浩劫,若不是神茶献身,只怕整个天地都要毁之一旦,陷入无尽沉睡,经过上万年的修复。
她们所有神魔都以为,神茶必定陨落于那场大战。
而那场大战,本就是一场权力的交替。
新天道妄想取代旧天道,扶持他的势力取代旧天道的势力,与被封印的魔神合作。
神茶,便是计划中的一环。
天生天养的神茶,她的存在是一个极大地威胁,唯有她守护的天下苍生众界遭遇前所未有的祸患,逼得她现身,献祭自己护住众界和天下苍生。
明明他们都成功了,成功夺权,得到想要的一切,神魔共修,共存。
为何神茶,却能涅盘而生?
“看来,你想起来了。”神茶的声音很平静。
可就是这平静的声音落在杨娣耳中,却让她浑身泛起冷意,那刺骨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的颤抖,她惧怕神茶,一如既往,从未更改。
哪怕她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可她依旧惧怕神茶。
“我是想起来了,可那又如何?”杨娣一张阴阳脸看着神茶,她神识落在对方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你是涅盘了又如何?你的神力,你的身体,并不完整。不完整的你,根本就不是整个天魔界的对手。”
“天魔界?”神茶低声呢喃,随即走向杨娣,抬手间,散发着功德金光的绳索飞向杨娣,很快便将人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缕缕金光飞了出来,落在杨娣身上,霸道肆虐的钻了进去。
杨娣被那些金光覆盖,痛得面容扭曲起来。
那些带着功德的金光,带着净化的作用,是神茶的神力,让杨娣害怕。
神茶立在杨娣面前,她弯腰俯身近距离的看着这张一半血琳琳,一半完好无损的脸。
凝视许久,神茶抬手捏住杨娣沾了鲜血的下巴,她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在后者惊惧的瞳孔里,手移动,抚摸着那完好的半张脸,“你是九天玄女,为何堕魔?”
献祭自己,让魔气入侵,将神力吞噬,彻底沦为魔。
这么做的意义和价值又在哪里?
杨娣见自己已经被神茶发现堕魔真相,她不知为何,竟会觉得浑身一松。
“我喜欢啊。”杨娣看着神茶,她畏惧那双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她会忍不住想要臣服于她,“若不是喜欢,我堂堂九天玄女,为何堕魔?”
“你不喜欢。”神茶一字一句,口吻笃定:“你若是喜欢,就不会假死,借已死的杨娣身体获得新生,以灵术建功立业,建立南诏,成为南诏开国女帝。”
“甚至是在杨娣命数尽后,飞升的你也没回天界,而是去了修真界。”神茶声音极慢,但落在杨娣耳中,却是听得她心惊肉跳,“九天玄女, 你在怕什么?”
神茶放出去的金光从杨娣身体里出来,它们搜了一圈,并未得到有利的消息。
将金光化作的金珠子吸收后,神茶将手从杨娣脸上拿开,给自己甩了几个清洁术。
“我虽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你所做的一切,是在压制什么。”神茶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杨娣,“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压制你身体里的魔气,可似乎并不起作用。”
“你从凡人界得到的功德,并不能淬炼你身体里的魔气,反而让你痛苦不堪。”
神茶只是一眼,便能看见杨娣身体里,那颗黑色的圆球和金色的圆球,正打得不可开交,黑球隐隐有了压金球一头的趋势。
“看来,堕魔并没有让你很轻松,反而饱受折磨。”神茶声音风轻云淡。
杨娣看着神茶,笑着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神茶,你还不知道吧?天道早已不是从前的天道,天神界也不再是从前的天神界。神魔共存,共同统治天神界。”
“如今,半数以上的神,已经在魔的威逼下堕魔,将一身神力喂养魔气,再让魔气彻底的将自己同化为魔。你纵算涅盘又如何?一切早已变化,这一次的你,该怎么扭转乾坤?”
杨娣眼里的光芒淡了下去,她看着神茶,摇着头:“你赢不了的。”
“别说你赢不了,只怕是你,也会沦为你所厌恶的魔。”杨娣被绳子捆着,她可不会智灵那样不知所谓的挣扎,她完全放弃了反抗。
智灵听着杨娣对神茶说的话,混沌的大脑晕乎乎的。
可他还是明白了,明白他向往的天界,被魔统治,飞升上天界,也注定成魔……
若是那样,那他修炼的意义又在何处?
杨娣可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去关注智灵心境的变化,她只是看着神茶,全副心思都扑在面前的神茶身上,她看着她,眼里满是崇拜和敬仰,“难道,你还要再献祭一次吗?”
“你献祭了又如何?若不能彻底将魔消除,他们逮到一线生机便能卷土重来。而你,将彻底的消散在天地之间。你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涅盘而生。”
“那就由不得你操心了。”神茶的手覆上杨娣细嫩白皙的脖子,手指拢紧,“九天玄女,堕魔,沾因果,杀戮,该杀。”
“嗬嗬。”杨娣脖子被掐着,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她面色憋得通红的看着神茶,“你的神魂没有彻底回归,你的神力也还散落在北疆西衡,你暂时还杀不了我。”
“是吗?”神茶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能不能杀,那就试试看。”
“唔……”杨娣痛苦的声音隐忍而起,她瞳孔微缩,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神茶。
神茶一手掐着杨娣的脖子,一手放在她天灵盖位置。
“啊……”杨娣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她头好痛,她身体好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被神茶用神力从她的身体里抽走,被活生生撕扯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杨娣感受着那痛苦,她很快意识到神茶在做什么,她神情巨变:“你要做什么?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
“不可以?”神茶声音淡淡的,她嘴角怀着一抹冷笑:“南诏的一切,你身体里的金球,都是用我的神力和气运供养着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