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到了月底。南柯静坐于书房之中,身旁是忙碌的秋菊,两人正在细致地核对账目。
突然,南柯的目光落在了一条特别的账目上,那是她特意吩咐欢欣,找人给小樊等三人送去的钱财的记录。她微微侧头,看向一旁侍候的欢欣,轻声问道:“这钱,是否已经妥善地送到了他们手中?”
欢欣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回答道:“小姐请放心,小樊家在京城郊外,我亲自前去送的。至于其他两家,因为路途遥远,我便托付给了管家,让他派人送去。”
南柯轻轻颔首,心中稍安。
秋菊从一堆账本中拿出一本,拿到了南柯面前,说道:“小姐,这一本是您让我们另开的账本,一直都在花钱。”
南柯翻开一看,轻轻一笑,道:“她们还在学习阶段,自然是无法盈利的。不过,我相信只要她们学有所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欢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小姐,您为何要接手水云间的那些姑娘,还花费如此多的钱财请绣娘来教她们绣活呢?”
南柯站起身,在书房中缓缓踱步,目光深邃,道:“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她们身世飘零,若是不加以援手,让她们回去,又怎知她们会遭遇何种命运?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吧,也算是为自己积福了。”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请绣娘来教她们,是我心中另有打算。我想再开一家绣楼,让她们在那里做工,这样既能让她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又能为绣楼带来收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欢欣闻言,心中了然,点头称是:“但愿她们能明白小姐的良苦用心。”
南柯微微一笑,道:“她们自然是明白的。我已经让人跟她们说明了情况,她们也都自觉签下了卖身契。如此一来,她们心安,我也心安。”
正说话间,一个婢女匆匆走了进来,通报道:“小姐,管家求见。”
南柯闻言,微微蹙眉,道:“快请。”
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恭敬地禀报道:“小姐,老家来人了。”
南柯心中一动,问道:“来的是谁?”
管家回答道:“是您的叔婆。”
南柯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这位叔婆的来意,对管家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南柯刚走到门口,便远远地瞧见南楠正缓缓地从她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南楠一抬眼,恰好与南柯四目相对,于是她加快脚步走到南柯身旁,开口询问道:“姐姐,叔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呀?”
南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回答说:“我也不知晓呢。”言下之意便是告知南楠自己对此毫无印象。
南楠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但见南柯脸色凝重,似有心事一般,遂展颜一笑宽慰道:“既如此,那我们还是先进去瞧瞧再说吧。”
南柯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两人来到前院大堂,只见一位老太太端坐于主位之上,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南柯和南楠一同上前见礼:“见过叔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她转头看向南以航,语气冷漠地问道:“这难道就是你家中的两位丫头吗?”
面对老太太说的话,南以航面沉似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他语气平缓地回应道:“没错,这便是我的两个爱女。”
紧接着,他开始依次向老太太介绍起来:“这位是长女南柯,旁边那位则是次女南楠。”
老太太目光冷冽地凝视着姐妹俩,口中冷冰冰地吐出一句:“哼,果真如传闻所言缺少母亲的教导,即便身为贵族之女又如何,看上去与那些粗俗无礼的乡野村姑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南以航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考虑到对方的辈分较高,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并未发作出来。
然而,性格直率的南楠却按捺不住心中的气愤,当即挺身而出反驳道:“姐姐可是曾经得到过皇后娘娘夸赞的人,叔婆您这般贬低姐姐,岂不是丝毫不将皇后娘娘的言论放在心上?”
老太太闻听此言勃然大怒,怒声斥骂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
南楠却不为所动,不再理会老太太的训斥。老太太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朝身后的男子示意道:“思林,你过来。”
那男子闻言走到前面,朝老太太恭敬地叫道:“祖母。”
南楠和南柯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动。看来,这位叔婆的来意并不简单。
老太太紧握着南思林的手,语气坚定地对南以航说道:“这是族里特意为你找的嗣子,思林聪明伶俐,将来定能继承你的家业。”
南思林听到祖母的介绍,恭敬地对南以航行了一礼:“见过伯父。”
南以航脸色凝重,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地让南思林起身。
南思林站直后,目光在南柯和南楠身上游移,他眼中的淫邪之意毫不掩饰。他微微低头,对两人见礼:“见过两位妹妹。”
南柯感受到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一阵厌恶,她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露出嫌恶的表情。
南楠见状,立刻走到南柯身前,挡住了南思林的视线。她厉声说道:“南思林,把你的眼神给本小姐收回去,不然我不介意给你剜了。”
南思林被南楠的气势所慑,面色一僵,委屈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见自己的孙子受了委屈,顿时不满地瞪了南楠一眼,随即转向南以航,语气强硬地说道:“这两个丫头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们南家不能没有人继承家业。过继思林给你,也是为了让你有个养老的依靠。”
南以航看着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沉声问道:“这是族里的意思,还是您个人的意思?”
老太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的意思,就是族里的意思。”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南柯听了这话,迈步向前走去,开口询问道:“敢问这位堂兄是否考取了功名呢?又或是立下过什么军功吗?”
老太太听闻此言,微微一愣,随即回答道:“并无。”
南楠听到这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语气嘲讽地说道:“这么说来,这人莫非是想来咱家蹭吃蹭喝、坐享其成不成?”
老太太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怒声斥责道:“你这小姑娘,怎生如此说话难听!思林虽未有功名在身,亦未曾建立战功,但他完全可以前来照料你们的父亲,替他养老送终啊。”
南柯闻听此言,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劳烦堂兄了。且不说父亲还有我与妹妹,哪怕没有我们,父亲也自会有人悉心照料。”
老太太闻言,心生疑惑,追问一句:“何人愿意照顾他?”
只见南楠嫣然一笑,轻描淡写道:“自然是家中的奴仆了。”
老太太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想,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胆敢将自己心爱的思林与那些低贱的仆人相提并论,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