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何家两姐妹入职轧钢厂已经一个月。
这天,到了轧钢厂发饷的日子。
轧钢厂财务科。
“何文远,实习期,工资二十一块五。”
会计在名册上找到何文远的名字,然后点出二十一块五,递给了何文远。
“谢谢!”
何文远接过钱数了又数,心里非常激动,“这是我的工资,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了!”
“何文慧,实习期,工资二十一块五。”
会计念到这里,语气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念道:“还有出差补助,十二块。一共是三十三块五。”
“谢谢!”
何文慧接过钱,心里同样非常激动。
等在一旁的何文远听到姐姐拿到的钱比她多,原本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冷冷的瞥了文慧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此时正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文慧,丝毫没有注意到何文远的异常。
二食堂。
一名帮厨看着在灶台前发呆的刘洪昌,疑惑地问道:“刘师傅,你怎么还不去领工资?”
“啊!?”
被人这么一喊,正在发呆的刘洪昌瞬间回神。
“这就去这就去。”
随口应付了一句,刘洪昌便摘下围裙,朝财务室走去。
刘洪昌刚走到财务室门外,就碰见刚领完工资,正兴冲冲往外走的文慧。
“文慧,你领完工资了么?”
刘洪昌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文慧对视。
而文慧,在看到刘洪昌时,反应也是一样。
二人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已经不在一个屋休息。耐人寻味的是,竟然是刘洪昌主动搬出了卧室。
“恩,刚领完。”
“挺好,那我去领工资了。”
刘洪昌说完,便低着头从文慧身边走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洪昌的异常,文慧皱着眉头,盯着刘洪昌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晚上下班后,何家餐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异常。
何文远、何文慧、刘洪昌三人脸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不在焉的吃着饭。似乎是察觉到几人的反常,晚饭过后,何母便把刘洪昌喊到了她的房间。
“洪昌,你最近有烦心事,我很久都没听到你开心的笑了。”
“妈,没...没有...”
刘洪昌支支吾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何母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洪昌,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文慧...”
“妈,跟文慧无关,您别乱想。”
见何母越说越离谱,刘洪昌急忙打断她的话。
“不是文慧?”何母疑惑,“那是你出什么问题了?”
“我...”
刘洪昌张了张嘴,下面的话却没说出来。
“姐夫,外面有人找你!”
这时,何文远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
刘洪昌闻言,脸色一滞,急忙起身往外走,“妈,有人找我,我先出去了。”
话音落下,他就匆匆跑出房间。
感觉到刘洪昌话里的急切,何母急忙冲着屋外喊道:“文远,你进来!”
“妈,怎么了?”
何文远有些不耐烦,她想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才能把周建军拿下。
这一个月来,无论她怎么献殷勤,周建军始终对她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这让她十分不爽。
尤其是今天,在看到何文慧的工资比她多时,她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不就是跟着周主任经常往外跑么!她凭什么工资比我多!”
何文远很是不服气。
“文远,是谁找你姐夫?”
“杨麦香!”
“杨麦香?她找你姐夫干嘛?”
“哎呀,我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自己问我姐夫不就好了!”何文远跺跺脚,“妈,我先回屋了。”
“这孩子!”
何母埋怨了一句。
这一个月来,因为文慧总往家里带东西,所以,何家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提高。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何母心里变得更加不安。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东西不是能轻易得来的。尤其是每当听到文慧提及她们的周主任,她就心里发慌。
大女儿越来越不对劲,小女儿也不让人省心。
“作孽呀~”
何母很无语。
门外。
刘洪昌出了门,看到是杨麦香,便把杨麦香拉到了胡同的角落里。
“你怎么来了?”
“我...”
杨麦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苦笑着说道:“我想跟你借点钱,家里揭不开锅了。”
“唉~”
刘洪昌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今天刚发的工资,“这是我今天刚发的工资,你拿着吧。”
“用不了这么多,有十块钱就够了。”杨麦香抽出一张大黑十,然后把剩下的还给了刘洪昌,“洪昌,我离婚了。”
“!!!”
刘洪昌神情一滞,不可思议的看着杨麦香。
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杨麦香也一直很喜欢刘洪昌。可惜妾有意、郎无情。
此时听到杨麦香离婚的消息,刘洪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麦香...你怎么...怎么...”
“唉~”
刘洪昌重重的叹了口气,懊恼的在头上拍了一巴掌,自言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杨麦香见状,急忙拦住刘洪昌自残。
原来就在几天前,刘洪昌和南易等一众师兄弟凑在一起喝酒,结果就喝醉了。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杨麦香。
杨麦香本想把刘洪昌送回家,结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把刘洪昌给领到家里去了。
随后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刘洪昌犹豫片刻,看着杨麦香说道:“麦香,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恩!”
杨麦香点头,随后立刻解释,“洪昌,我不是要逼你离婚...”
刘洪昌点点头,“我知道!”
送走杨麦香之后,刘洪昌回到家里,坐在客厅中默默的抽着烟。
“该怎么办?”
“要不要跟文慧离婚?”
他抬头朝文慧的卧室看了一眼,心道:“文慧现在已经有工作,能自己赚钱。”
“文远也能赚钱了,这个家,有没有我,似乎都不重要了。”
一想到在何家当牛做马好几年,结果连文慧的手都没碰到一下,刘洪昌心里又泛起一丝酸楚,“或许,这就是命,我跟文慧之间,有缘无分。”
刘洪昌掐灭烟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清楚他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