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们知道院长不想要任何人离开孤儿院，就在有人来孤儿院的时候装成顽劣讨厌的熊孩子模样。久而久之，院长也放松了一些警惕，一般不在我们面前变成疯狂的怪物。”
小野说了许久，说到最后，嗓子都有些沙哑。
一个比他大些的女孩子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
小野接过水一饮而尽。
“老师，对不起。一开始我以为你们也是有意向的领养人，就让胖子攻击了那个非主流——叶老师，只是没想到……真的很抱歉，我也只是想保护你们。”
“道歉的话你不应该和我说，受到伤害的是荀——叶寻老师，你应该当面和他说对不起。”
景宥认真地注视着只有一只眼睛的小男孩，可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我不喜欢那个家伙”。
换位思考一下，或许六年前的自己也不会对现在的自己有任何好感吧。
景宥收回视线。
“那你们营救真正院长的计划怎么样了呢？”他问道。
小野也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我们在孤儿院的活动其实很受限，能排查的地方那都排查过了，没有。”
小野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们为了仔细排查孤儿院，费了不小的代价，甚至有人因此被院长惩罚了。
在现在的院长出现后才有的惩罚，把不听话的孩子关进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一天一夜，只提供一点水。
院长所谓的“冷静一下”。
寻找越久，失望越大。
小野都快怀疑院长是不是有一个异空间，专门用来放东西。
“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我有个秘密基地，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个大家都不怎么会去的偏僻角落。”
“因为寻找院长妈妈这件事一直没有进度，我有些泄气，就一个人跑到秘密基地想安静一段时间。”
“在那里，我听到了属于人类的粗重呼吸声。但还没等我仔细寻找声音的来源，院长就出现了。”
“之后她向所有人宣布了禁止我们进入的范围。老师，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如果没有鬼，为什么不让我们到那边去？堆杂物的房间而已，就算有安全隐患，也可以直接说吧。”
不少孩子都发出赞同的声音。
“我讲完了。”
小野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怎么了？”景宥问道。
“小鱼老师和非……叶老师怎么离开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还有，奇怪，平常这个时候院长早该来指挥我们收拾了，怎么今天她还不来？”
不好！
景宥心中暗道不妙。
小野的秘密基地应该就是荀野的秘密基地，荀野心情不好会去哪里？
自然就是那个秘密基地。
去了秘密基地，或许就会发现奇怪的声音，再进一步，就是和院长正面对上了。
“我出去一下，你们自己小心。”
景宥刚站起身，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一下。
小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异常坚定。
“老师，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会需要我的。”
余梦与满腹疑惑，小野在说什么，他们要找什么？她怎么不知道？
她看向景宥，可景宥也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指了指小野，用眼神示意余梦与相信他。
“你什么意思？”院长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小野，抱着自己带血的头颅向小野走了几步。
“院长，你知道的，我有个从不离身的护身符。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上次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护身符丢了。我一直记得你的警告，不敢自己来找，只能拜托新来的不知情的老师。”
小野一边说，一边观察院长的神色。
院长的脸色有所缓和，她慢悠悠地把头安回脖子上。
“真的是来找你的护身符吗？不是想引导他们到这里发现些什么吗？这群人，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她猛一回头，笑着看着荀野。
荀野移开视线：“你看小爷做什么？小爷刚才用的就是一根彩带而已，小爷从小练习艺术体操的彩带技术不行吗？”
丝带状的色彩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沾上些许尘土，怎么看都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色彩带。
“你刚才那么恐怖，小爷不得想办法保护一下我们。”荀野小声嘟囔。
余梦与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没想到他还挺上道，也这么会胡说八道。
“所以是小野拜托你们找他的护身符？那你们倒是告诉我，他的护身符是什么？”
院长瞬间移动到荀野面前，用自己没有眼球，发黑发臭的眼眶注视着他。
如果她问的是余梦与，她一定哑口无言。
可她问的是荀野。
“一个球形的黑曜石挂坠，是你买的。”荀野退后几步，他没有看着院长，而是望向小野，“你说，它是另外一颗眼睛。”
“是吗？”
眼球重新出现在院长的眼眶中，她的模样逐渐变得正常。
“我都快忘记有这回事了，当时的小野，还才这么大点。”院长温柔地笑着，陷入回忆，她比划了一个高度，“当时他才多大来着？好像是五岁吧？”
荀野的瞳孔不停地颤抖。
这份回忆……
他原本不愿意相信余梦与的判断，现在……
他相信了。
可为什么？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院长从回忆中抽身，问道。
“我们应该听到什么？”余梦与反问，“我们一直蹲在地上找那颗石头，只能听到衣服与草叶摩擦的沙沙声。”
“哦，那看来还是我的不对了。”院长转过身，随意走了几步。
她看起来想离开，又好像不想离开。
景宥趁热打铁：“院长，孩子们的午饭都已经吃完了，您刚才忘记交代我们怎么处理了。”
“我忘了。”院长往孩子们待的房间走了几步，“是应该先去把那边的事处理好。不过——”
下一秒，她出现在小野面前。
小野呼吸停滞了片刻。
景宥把小野拉到自己身后：“院长，还有什么事吗？”
院长笑着：“小野，你自己和景老师说，犯了错，后果是什么呢？”
“是，接受惩罚。”
小野低着头，从景宥身后走了出来。景宥还想拉他，但他突然抬起头，又摇了摇。
“不要再引起她的注意了。”小野用眼神说着。
“乖孩子。”院长轻轻牵起小野的手，好像她真是一位关爱孩子的好老师，“三位老师先过去吧，我稍后就到。”
“等等！”
院长转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叶老师还有什么事？”
“院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荀野笑嘻嘻地，“其实我还不到十六岁，理论上来说，我也是个未成年孩子。”
他举起双手。
“我撒谎了，我也犯了错，不如让我一起接受惩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