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征俯身问：“好抄吗？”
男人身上带着暗夜里的寒气，有些冷。陆明泱下意识后退：“不劳殿下费心。”
背脊撞在案边铮铮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楚铭征再俯身，探手搂住柔软的腰肢，捞起。
“你干什么？”
陆明泱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肩膀，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蒲团上。男人的手轻轻撩开裙裳。
陆明泱急忙推开乱动的手，抱住膝盖。
楚铭征掏出怀里的药瓶，哑声解释：“我帮你上药。”
“不敢劳烦殿下，我长姐给我上过药了。”陆明泱看向他手里的药瓶，傲气的补充了半句，“比你的好用。”
“是吗？”
手里的药瓶，隐隐发烫。他失落的收起，指向地上的食盒，小心问：“饿吗？”
“不饿，寺里有斋饭。”陆明泱仍是冷冷的回绝，满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楚铭征“嗯”了一声，将她身后的书案挪到自己身前，提笔续写。
“哎！”陆明泱吓的急忙按住，墨汁滴在手背，晕黑一片。
楚铭征终于忍不住了，“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帮我？”
陆明泱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狠心将自己抛弃在路上的时候，低头冷笑：“是我自己想当王妃，与殿下无关，殿下无须谢我。我也担不起。”
“既如此，我自写我的，与你无关。”楚铭征也来了气，径自掰开女子的手掌。
“哎，真不行！”
两人争夺中，陆明泱躺在了地上，头枕在宽厚的手掌上，眼前是男子放大的俊颜，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声。
跳跃的烛光闪烁在女子遮盖伤痕的纱布上，楚铭征情不自禁的吻上。
“呲！”陆明泱疼的呻吟出声。
楚铭征扶起身下的女子，再不敢触碰她的身体。
其实，她纱布下的伤痕已经结痂，他的吻又轻，根本不疼。只是有些痒，痒的她害怕。
陆明泱低着头解释：“陛下若让人查验笔迹，我就惨了。”
楚铭征轻轻“哦”了一声，再次征求意见：“我帮你磨墨？”
“好！”
虽然生气，可她也不敢太得罪他，毕竟以后都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想到这个，陆明泱偷眼看摆弄书案的男人，突然间，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表哥打探到礼部要对他施以髡刑，但他不知道。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生气，怪自己自作主张，可怎么感觉，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感激自己呢？
“怎么了？”楚铭征手持毛笔，看着呆愣的姑娘。
“没什么！”陆明泱接过毛笔，低头抄经。
有他相陪，笔下的文字渐渐熟练，一篇写完，足足省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明泱开心的笑了：“我写快了！”
那如花的笑颜，感染了身边的人。楚铭征指了指宣纸道：“再写一篇！”
陆明泱扭头看向黑乎乎的窗外，提醒道：“天不早了，殿下快回去吧！”
“我不困，再陪你写一会儿。”
楚铭征坚持，陆明泱不满的撇嘴，小声嘟囔，“我也要睡觉呀。”
可还是乖乖的移开写好的佛经。
下一张宣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准确的说，是一篇写好的佛经。陆明泱神经错乱，急忙拿起来看，结果下一张还是满张的字。一连十张，都是写好的佛经。
可她分明只写了一遍。
陆明泱错愕的看向身边的男人，“殿下，这怎么回事？”
楚铭征笑着勾她的鼻尖，“刚刚想什么呢，我换纸墨都没有瞧见。”
“天太黑了。”陆明泱尴尬的揉了揉被他碰过的鼻子，低声道谢。有了这个，自己每天只要写一篇就可以了。
“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起身时，楚铭征还不忘看她写的字，嫌弃的摇头，“太丑了。”
虽是吐槽，可语调里都是宠溺。让听的人，也有了一丝妄想的冲动。
若颍川没有下雨，他会为了撇清关系，废了自己吗？
陆明泱鼓足勇气追上去，挡在门口。
“殿下，若颍川未下雨，我王妃之位被废，你能不能求陛下留我在王府。我不想罚入寺庙或是流放。”
会死的。
那眼里的恐惧，那么明显，看的人心疼。
楚铭征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既知后果，为何还要救我？”
陆明泱坦言：“夫妻一体，殿下有难，我岂能独活？”
原来只是为了这个。
楚铭征眼中的光亮暗下来，淡淡道：“你既知夫妻一体，担心什么。”
“殿下错了。”陆明泱无力的扬起脸庞，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是妻与夫一体，而夫，可以随时休弃妻。”
楚铭征低头，眉宇间隐有怒气：“本王在你心里，就是一个自私寡情之人？”
“自然不是！”陆明泱无奈一笑，据实已告：“可殿下有的选，而我没得选，心中难免恐慌。”
没得选？
楚铭征愤怒的握上瘦弱的双肩，双手颤抖：“所以，那皇家玉牒上，如果不是将你的名字和我写在一起，你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
这不是事实吗？
陆明泱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无名邪火。肩上的铁钳，抓到她疼痛难耐，她自嘲的低头。
“殿下不愿就算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何况是不被认可的付出。
楚铭征的手慢慢向上，抚过女子的脖颈，扬起不肯直视自己的脸庞，俯身吻上。他的吻带着决绝的力道，追逐女子慌乱躲避的唇舌，直到其精疲力竭，缴械投降。
可他不舍得放开，贪恋的吮吸甘甜的清香。
“泱泱……”暗哑的嗓音传出，楚铭征摸上女子的心口，忐忑的祈求：“泱泱，嫁给我，好不好？”
不是人，是心。
陆明泱被他吻的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得到一丝空隙，呼吸的都是他的气息，蓦然间，胸前一热，她浑身僵硬，紧张的抓住他的手：“殿下，这是在佛堂！”
他鼓足勇气说出的话，她根本没有听清，满心满眼都是恐惧。
对他触碰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