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在离开海底时，被一个亮晶晶闪耀着光芒的地方给吸引住了目光。
他朝那边游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颗发着光的石头。
那颗石头太小了，如同指甲盖那么小，但那光却隐隐透出不凡来。
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他恍惚间才知道，原来这个石头是那泥像额头上的那颗石头。
当时无人注意到，没想到在海底，却能让它发光。
稍微犹豫了一下，玉无澜弯腰捡起那颗石头，手上满是淤泥。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抹掉石头上的淤泥时，如同潮水般的映象出现在眼前。
等他静静看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管是仙还是神，亦或者是其他修炼者，原来都喜欢开创新的功法。
手上这颗石头，它既算得上是留影石，也算得上是离开此界的契机。
只是，如果再次离开，这一次的位置又会落到何处呢？
五指一握，那颗石头就被收了起来。
玉无澜出现时，外面已然是夜幕，天上挂着几颗星星。
而海面上，唯有一艘灵舟格外醒目，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一群人站在外面，等待着人从海底出来。
刚一露面，宋野眼里含笑，饱含着一切情愫，“阿玉，你终于上来了。”
“过去了几日？”玉无澜垂眸，落到灵舟上。
“过去了五日，下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久才上来？”柳暮叭叭问个不停。
而巫庭雪和黎寒玉，自然是关心另外一个人。
看了看平静的海面，黎寒玉面色难看至极，“玉无澜，你没和谢寓怀一起上来吗？”
他们一起和孤岛沉入海底，如今出来的怎么只有魔头一个人？
那谢寓怀呢？被魔头杀了？还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对啊，你没和谢寓怀一起吗？你们在洞府里，没见着吗？”巫庭雪心里有猜测是一回事，问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外人不知他和玉无澜的合作，但他表面功夫得要做足。
玉无澜眉梢微扬，敷衍道：“谁知道呢？本座和他又没有多好的交情，问本座做什么？”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特别是黎寒玉，他怒声问道：“玉无澜，是不是你杀了谢寓怀？”
“你们一起沉下去的，因为冰川谷一事，你心里一直对我们都有介怀。”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一定是你杀了他。”黎寒玉笃定道。
他太清楚谢寓怀的算计了，也太清楚玉无澜的无情了。
系统派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费尽心思也没让那攻略值涨一分。
任务已经失败了，完成不了任务，他们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修炼资源，欠系统的积分，还有飞升。
玉无澜笑意全无，一脸阴冷，轻声道：“就算是本座杀了他又如何？难道你要杀了本座，替你的好友报仇吗？”
说罢，抬手时魔气凭空而来禁锢住黎寒玉。
玉无澜步步逼近他，挑眉轻轻一笑，“黎寒玉，你想死的话，本座成全你。”
“噗通”一声，黎寒玉被甩进了海里，猝不及防掉进去，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浮出海面，仰头看去，就看见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其他几人早已噤若寒蝉，没人开口说话。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巫庭雪嘴唇蠕动几下，甚是无奈。
他向前一步，低头对上黎寒玉不甘的眼睛，“黎寒玉，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非要作妖呢？”
玉无澜既然能杀了谢寓怀，也能杀了黎寒玉。
说不定最后，就连他和柳暮也会被玉无澜给杀掉。
他们已经冒犯到魔头了，得要寻找一线生机，怎么和魔头与虎谋皮活下来才是重要的。
黎寒玉垂下眸子，一双手渐渐握紧，黑着脸道歉，“今日是我失言在先，还望玉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玉无澜，要不然就算了吧？”柳暮打着哈哈，脸色平静，“如今孤岛沉了，阿月也要跟着我们走，我们得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系统说的突破极限，到底要怎么突破？
“阿玉。”宋野站在他的身侧，扯了扯他的袖子，“离开在即，不宜多生事端。”
谢寓怀已经死了，接下来的秘境之行，黎寒玉怕是会找机会对阿玉下手。
在此之前，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玉无澜微抬下巴，冷嗤一声，懒洋洋开口，“本座无需你们在身边，秘境相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在柳暮知趣的份上，本座这次可以不计较。”
他收起笑容，漫不经心道：“但你们要记得，本座是魔，你们是修士。下次见面，便是不死不休。”
他烦了，他厌倦了。
既然知道系统绑定他们是为什么要杀他，那他也就没必要和他们虚与委蛇。
*****
黎寒玉自觉丢了脸，在灵舟内调养生息，也在想着找机会杀魔头。
只是很可惜，系统说魔头修为高，气运大，现在还杀不了。
黎寒玉一脸阴沉，咬牙道：「为什么杀不了他？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为什么连杀个人都做不到？」
系统很心累，【宿主，玉无澜修为高，说不定连系统都逃不掉他的手掌心，你觉得你有把握能杀掉他吗？】
【而且，他身怀大气运，怕是你们还没出手，就会被规则所杀。】
【宿主如今的修为都是靠丹药堆出来的，连巩固都不成，宿主拿什么杀他？】
黎寒玉闭了闭眼，终于冷静下来，「你说的规则是什么意思？难道冥冥之中还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
系统有些无语，不是说黎寒玉是天之骄子吗？现在怎么看怎么蠢。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看不明白吧？
如果不是有规则保护，魔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气运？
【因为他身怀大气运，如果不是成魔，那必定是成为救世主。】
【如果他走正道，修为突飞猛进，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飞升。】
【恰恰相反，因为他是魔头，会随时伤害凡人，危极苍生，所以系统才会选择宿主。】
黎寒玉呵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按照你这么说，那你怎么不去绑定青宴仙山的上仙？他们修为高，离飞升一步之遥，杀玉无澜简直是轻而易举。」
系统沉默了一下，道：【正是因为他们修为高，神魂强大，他们会把系统当做魇，不会绑定系统。】
【上仙是上乘，宿主属于中乘，而凡人属于下乘。】系统说完后，沉寂下去没再开口说话。
黎寒玉闭上眼睛调转，把所有的疑问和不快压在心底。
系统说的不错，杀不了魔头，是因为他修为不够。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亲手杀了玉无澜。
.
“阿玉怎么会生了魔角和魔纹？”宋野似是不可置信，一直盯着人看。
一袭黑袍如青松笔直，墨发披散，头顶的魔角微微往后弯曲。
那额间殷红的魔纹更是给他添了无尽的邪佞之气，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神格外冷漠。
不，不止那些，就连他手上也有魔纹。
如今他完全是魔神的打扮，再也没了之前的收敛。
宋野面色惨白，嘴唇止不住哆嗦起来，闭上眼时和记忆中那倔强的人天差地别。
记忆中的人一袭青衫洗得发白，脸上常年没有丝毫血色，多了几分阴郁之气，少了几分健朗。
可如今，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是不健康的苍白之色，就连嘴唇也几乎没有血色。
“阿玉，你受伤了。”宋野肯定道。
玉无澜身形微顿，掀起眼皮盯着他，嘴唇微弯，“连渡上仙，你一个上仙关心本座一个魔头受伤，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成了！”巫庭雪惊呼一声，惊动了灵舟里的几人。
“玉无澜，阵法已成。”巫庭雪转头看向灵舟内，脸上洋溢着笑容。
没想到，玉无澜从洞府里带出来的东西，竟然真的有用。
“阿玉。”宋野下意识拽住玉无澜的手，保持着插肩而过的姿势。
语调里带着一丝惊慌，宋野紧了紧手，无比艰涩道：“阿玉，难道我们真的只能陌路吗？”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他们一起相依为命，为什么会一人成魔，一人成仙？
玉无澜侧头，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连渡上仙，魔族人人得而诛之，本座等你亲自来苗阴谷。”
他们之间，隔着死亡，隔着欺骗，隔着一世。
总是要做个了结的。
玉无澜把他的手甩开，往前走去，“真相如何，对于本座来说，并无多大的意义。”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
一人成魔，一人成仙，他们做不成挚友。
出去灵舟时，海面上的阵法波动着，巫庭雪很是高兴。
看见玉无澜和宋野一前一后出来，他转头邀功，“玉无澜，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玉无澜淡淡敷衍道：“阵法已成，离开吧。”
他把那颗石头丢进阵法之中，瞬间光芒万丈。
玉无澜率先走进去，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后面的人也争先恐后的进去，等人全部消失后，阵法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而那颗发着光的石头，也黯淡无光灰扑扑的掉进了海里。
“咚”地一声，海面上泛起圈圈波澜，而这里也被遗忘掉。
风掀起波澜，最后归于平静。
无人再渡海而行，也无人再寻长生不老药。
而海里的那些妖人，随着阿月的离去，也永远沉入到了海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