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凤看到了这一幕,显得沉思片刻。
“幸好我们没迟到。”小木蔑露出满脸欣喜的笑容。
“世人皆知,金人凤被誉为火剑仙,原因在于他两大绝技——一是掌控火焰的极致技巧,二是剑法出类拔萃,无论火术还是剑法,在他手中均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当年他在北山城外,孤身一人与众多妖王激战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终斩杀了几个妖王,吓得其余妖怪纷纷撤退,由此声名鹊起,北山城的危难也因此得到彻底解决。之后,他还被众多道教联盟的老前辈赞许为年轻一代实力最强者,人族新一代的英雄……”
“太牛了!”
疑似小木蔑惊叹一声,立下志向:“我长大也要成为那样的英雄!”
“木蔑,回家吃饭了。”
不远的地方,一位女子缓步走来。
小木蔑回应:“娘,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杨雁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突然发现木蔑旁边站着的三人,在围观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们鹤立鸡群般出众。
杨雁微微睁开额头上的天眼,悄无声息地走到木蔑身边,透过天眼,她发现其中的一男一女是修仙者,而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却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妖力。
“杨雁姐,好久不见了。”金人凤主动打招呼。
“你是……”杨雁越看金人凤越觉得眼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不愿回忆的那个婚礼以及那个曾站出来为她家人辩护的少年身影。
“金小弟!?”
“是我。”金人凤点点头,“前几天收到一叹兄的信件,得知杨雁姐有意向让儿子拜我为师,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
“那,她是东方盟主的女儿?”杨雁看着东方淮竹,隐约记得她在大婚那天曾经见过她。
东方淮竹语气平和地回答:“杨雁姐姐好。”
“娘,他们都是谁呀?”
小木蔑满心好奇地追问。
杨雁摸了摸他的头,答道:“刚才讲故事的那位说书人提到的就是金小弟的事迹。”
“金大英雄?!”
小木蔑满脸惊讶:“娘,你竟然真的认识金大英雄?!”
此刻,小木蔑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前辈,您当年与那么多妖怪作战,有没有感到害怕呢?”
“前辈,是什么让您在面对这么多妖怪时不退缩,是责任感吗?”
“前辈……”
杨雁无奈地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人太多,我们回家再谈。”
“金小弟,还有这位……”
“杨姐姐,你就叫我淮竹就行了。”
“好的……”
朱雀则慢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杨雁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询问什么。
一路前行,小木蔑问个不停。
回到家中,杨雁家有个独立的庭院,看起来环境还算不错。
金人凤问道:“杨雁姐,木大哥在哪里?”
“他呀,在田里干农活呢。”杨雁说着,转向小木蔑道:“蔑儿,去田里把你爹叫回来,就说家里来了客人。”
“好的,我现在就去。”
小木蔑立刻跑出门去。
“杨雁姐,你们现在的生活这么艰难吗?”金人凤惊讶不已,木蔑的父亲竟然沦落到要去田里干农活的地步了。
杨雁微笑着解释:“他呀,由于前任王权盟主的命令,终身不得离开木家村,自然就不能参加道盟的矿石开采队伍了。我自己也不想一直依赖那个人,尽管现在的生活的确苦了一些,但我们都觉得挺幸福的。”
“那个人?”
金人凤一愣,那个人恐怕指的是杨老家主吧。
不久后,一名身穿粗布衣裳、肩扛锄头、裤腿挽起、皮肤黝黑的大汉跟着小木蔑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金人凤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对方始终睁不开那双眯眯眼,他简直会以为眼前之人不是木蔑的父亲。眼前的这个人与他几年前记忆中的木蔑父亲判若两人:不仅晒黑了,而且似乎变得更健壮了。
过去像是一位文弱书生,如今更像是一个强壮有力的屠夫。
这变化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不仅是金人凤,连东方淮竹都有些难以接受。
“金小兄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木蔑的父亲非常热情,寒暄一番后,目光在东方淮竹和金人凤之间流转,最后落在沉默寡言的朱雀身上,惊讶道:“金小兄弟,淮竹弟妹,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呀!”
“噗——”
杨雁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咳咳咳……”
“相公,你别乱说。”杨雁纠正道:“淮竹年纪还不大,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东方淮竹害羞地低下了头,相比之下,朱雀眼中燃烧着怒火,紧紧地盯着他。
“啊,抱歉,是我糊涂了。”
木蔑的父亲赶紧连连道歉,随后对杨雁说道:“娘子,金小兄弟难得来一趟,我们去三大爷家买点菜,今天我要和金小兄弟好好喝一杯。”
金人凤笑眯眯地说:“那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桂花酒,喝到尽兴都没问题。”
三个小时过去了,餐桌上香气扑鼻。
共有七道菜肴,既有肉也有蔬菜,全是由杨雁和东方淮竹共同烹制而成。
他们拿出几坛桂花酒,开始畅饮。
此时,朱雀已不知所踪。
金人凤让她去附近转悠一圈,自己则跑到山林里去找些野味,毕竟以朱雀的食量,这里的食物对她这只妖来说远远不够,绝对不能拿人类的饭量与妖
她也不愿意看到木蔑这么幼小就要离家远行。
夜幕降临,他们留在了小木蔑家中过夜。
整个晚上彼此都没说什么,第二天天刚亮。
金人凤带着木蔑来到河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开始了第一堂课,“徒弟,你会认字吗?”
小木蔑点了点头回答:“师父,我娘亲以前教过我识字断句。”
“很好,这张纸给你。”金人凤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是他昨夜抄录的一些内容,“今天一天的时间,你要把它背熟,明早这个时候,我会考你,只有通过了考试,我才教你真正的本领。”
“如果有不认识的字,尽管问我好了。”
小木蔑接过纸张,低下头认真阅读,一字一句地低声诵读着上面的文字。
纸上的内容并非其他,正是金人凤书写的门派规矩——诸如不得欺师灭祖、不得危害天下等各类规定。
这些看起来似乎并无太大作用的东西,实则是用来约束门下弟子,明确规定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以免将来惹出麻烦。
时间就在金人凤发愣中悄然流逝。
“咕噜~”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原来是小木蔑饿得肚子叫了起来。金人凤抬头望向天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回去吃饭吧,你有一天的时间来准备。”
小木蔑离开后,金人凤对着空气说:“杨老家主,你可以出来了,你的藏匿之术在我眼里可是破绽百出。”
然而四周并无半点动静。
“还不死心吗?”
不远处,一棵大树背后,杨一方并未行动。忽然,在他天眼的注视下,金人凤的身影消失了——并不是瞬间消失,而是身体一点一点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看不见。
杨一方的脸色骤变,这是何种手段?
幻术?
又不对劲,若是幻术,他的天眼理应能透视其虚妄。
“杨老家主,你如此鬼鬼祟祟跟踪我们,莫非是想偷学我的功夫不成?”金人凤的声音从杨一方身后不远处传来,“要知道偷师可是不道德的行为啊,外界都说杨老家主您一生清白无瑕,难不成那是假的?”
杨一方立刻循声望去,竭力催动天眼,却依然无法捕捉到金人凤的身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最终,还是他自己主动现出身形,否则即便给他一百年也找不到金人凤。
对于隐形的运用,金人凤显然已有更深一层的领悟,施展起来自然更加炉火纯青。
杨一方沉默片刻,问道:“小子,我是怎么被你发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已使用一门绝技成功掩盖了气息,并且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这般小心谨慎,按理说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金人凤自然不会告诉他,在自己的阳神感知范围内,直径九丈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所遁形。
若是阳神出窍,十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能看得一清二楚。
“杨老家主,我昨天下午才到,您今天早上就来了,而从杨家到木家村可有一段距离呢,您是不是在木家村安排了内线?”金人凤避而不谈如何发现杨一方的事情,反问了另一个问题。
杨一方面色凝重地道:“木蔑不能拜你为师,他有天眼,杨家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
“我也是这么和令嫒说的。”金人凤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但是令嫒好像并不同意让木蔑加入杨家,再者,最好的选择并不代表是最正确的选择。木蔑既然已经成为我的弟子,那就必须是我的徒弟,杨老家主,您一世清白,应该不会做出夺人之爱的事情吧?那样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一世清白,一世清白……”杨一方暗自握紧拳头,总觉得金人凤提及这几个字更像是在嘲笑他。他这一世清白,在他人眼中或许只是表面的一世清白。
思路客
杨一方开口问道:“你打算带他走吗?”
“不,他还太小,留在父母身边有个完整的童年不是更好吗?”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金人凤接着说:“看来杨老家主对令嫒还是很关心的。”
杨一方并没有回应,转头看向木家村的方向,久久地凝视着,回过神之后,瞥了金人凤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望着杨一方渐渐远去的背影,金人凤心中暗自嘀咕:“一世清白的人可不好当啊,虽说大家都称您一世清白,但这样的人生真的是真实的人生吗?”
“比起一世清白的人生,我更喜欢追求一生无悔……”
杨一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始至终,他未曾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女儿杨雁。
是因为不愿意吗?
不,更确切地说,他是不敢。
毕竟在那次婚礼上,杨一方的表现与其说是一位父亲,倒不如说是一位家主。
毫无疑问,杨一方是个优秀的家主,但他却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金人凤也没有继续留在原地,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