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江慎说,“那你准备干嘛呢?警示所有人那天不要去那个地方,那样就可以不被那块从高空掉落的牌子砸中,在IcU住那么多天的院了?”
“这种事情不可能避免掉的,这次躲过了,下次呢?”
“小时候那次我还早有预料,可以替我姐姐挡住,万一后面我不在她身边怎么办,那受伤的岂不就是她了,我才不干这种事。”
“万一这次你不想小时候那么幸运,残疾了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陆清婉说,“六岁的时候我就能为我姐姐挡灾,让她少受一次伤,现在当然也可以。别说挡灾,就算赔命也行。”
其实也有点这种可能性,陆清婉想了想,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反而逐渐变得平和了。
“如果那个时候就死掉的话,我姐姐这辈子肯定永远都记得我。她从一岁长到十岁,又从十岁长到二十岁,慢慢长大、结婚、生小孩,又慢慢变老,这辈子最爱的小孩肯定永远都是我。”
被陆清婉这种疯狂的偏执无语到,江慎咂舌,“神经病,疯子。”
“我就是疯子啊,又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人非得正常才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我姐姐不能这么活,如果可以,我要亲手给她打造一个乌托邦,世界上的一切谎言和伤害都无法近她的身,我希望她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陆家那些人都或多或少地对陆早早怀有愧疚,那时候只有陆清婉没有,她凭着鲁莽、冲动、最原始的本能,爱着陆早早。
世界上最勇敢的小孩,爱着她觉得全世界最好的姐姐。
如果只有一块糖果,陆清婉要全部给陆早早。如果只有一种既定的命运,陆清婉会拼尽全部力气,开拓出第二条崭新的道路出来。
现在陆清婉也在这种歉意里面爱着陆早早,只是陆早早不相信也不能再给她机会了。
元旦那场雪下完之后连续晴了十几天,下半旬就开始不间断的下雨,雨势并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面时时刻刻透露一种阴森森的寒冷,主要是经常起风。
陆早早有时候从学校门口走到教室,那么短短的一段路都会感觉脸被风切割的生疼,像是那种细密的针往脸上刺一样,所以每次陆早早都会把围巾扯得老高,盖过鼻子,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在外面看路。
一月中旬刚开始的时候,陆早早感了一场冒,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时不时地咳嗽、打喷嚏、流鼻涕而已,都是感冒的常见症状,但情况不是特别严重,都是很轻微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持续了很长时间,陆早早每天晚上还按照李阿姨的嘱咐泡脚,里面全是驱寒的药包,也按时吃感冒药,衣服也穿的很多,虽然一直都没有好,但是因为不严重,所以陆早早也没怎么管。
直到有一天晚上陆早早被热醒,还以为是空调的温度太高,但是脑袋也有些昏,陆早早在被窝里面很难受很艰难地才把一口气喘匀,身体里面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陆早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屋内暖气太足,而是因为自己正在发高烧。
掀开被子,陆早早准备下床去柜子里面翻找退烧药和冰凉贴,双脚刚踩上地毯,整个人就没有力气地往前重重一栽,整个人跌到地板上,幸好下面是厚重的毛毯,并没有太痛。
陆早早就以这个姿势俯爬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堪堪翻了个身,在黑夜里沉重地喘息。
听着自己厚重缓慢的呼吸声,数着秒数,大概过了五分钟,陆早早用手撑着站了起来,走到柜子前,这个柜子里面好几格的药物,陆早早轻车熟路地翻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又把剩下重新塞回柜子里面。
陆早早把冰凉贴撕开,撩开刘海,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
光是这么一点简单的小事就耗光了陆早早的大半精力,眼下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幸好桌上的杯子里面还剩余一点点水,吞下一粒退烧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冷水漫过喉腔,跟身体里面的那种热形成两种极与极的温差,陆早早猛然咳嗽起来。
想着李阿姨已经熟睡了,害怕自己会把她吵醒,其实在李阿姨的房间里根本听不到她这里发出的声响,听到这阵咳嗽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陆早早还是把这种出自生理本能的咳嗽也给克制住。
坐在椅子上度过了漫长的几分钟,陆早早又拖着沉重而疲倦的身体钻回被窝。
第二天清晨,陆早早迟迟没有起床吃早饭,李阿姨看着挂在客厅里面的钟表,想着陆早早再不起床吃早饭的话,等会儿上学就要迟到了,在楼梯旁边叫了好几声早早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李阿姨终于踩着拖鞋上楼。
接连敲了数十声门内始终回以沉默,“早早,阿姨进来了哈。”
推开门,陆早早还躺在床上睡觉,大半张脸都蒙在被子里面,李阿姨走到床边,用手拍了拍被子,音量不轻不重地说,“早早,起床哦,今天不是周末,不要睡懒觉哦,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啦。”
“早早,早早。”
叫了好几声名字,陆早早始终没有回答,李阿姨这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把陆早早蒙在脸上的被子扯下来一点点,才发现陆早早脸色发红,她上手摸了一下陆早早的脸,烫得吓人。
抓着陆早早的手臂摇了好几下,陆早早终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想要说话,但是整个喉咙因为严重缺水彻底哑掉了,只能往外蹦字,说话时候嗓子像是被粗糙的砂砾狠狠摩挲过。
“李阿姨。”
“哎呀,早早,你发高烧了,咱们赶紧去医院。”
“嗯。”
陆早早下巴轻点,但是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李阿姨把她搀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面,陆早早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像是炙热的岩浆,呼吸的频率很慢。
李阿姨急得要死了,这种情况把陆早早背下楼完全是折腾她,之前发烧都没有这么严重的,突然想起来陆家有家庭医生的,只不过不知道现在在不在别墅里面。
于是又把陆早早扶到床上躺着,“早早,你先躺一会儿,我等会儿就回来。”
陆早早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