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友德脸上这才出现笑意,招呼他坐下,说道:“好小子,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弄来帮我,我费了多大功夫?”
杨沐也笑道:“学生谢谢老师的厚爱,此前,剿总那里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徐处长哪里不放人,我也没办法,学生心里早就恨不得飞到沪市和老师一起战斗!”
黄友德点点头,说道:“徐处长还是想在校长跟前扳回一局,但谈何容易啊!自从南昌行营那场大火被戴春风渔翁得利,特务处的发展势头便有了一飞冲天之势。加上在庐山被一个后起之秀摆了一道。我们党调科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略微迟疑后,他继续说道:“前线的形势如何?”
杨沐听他问这个,脸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转为凝重起来,答道:“老师,在您的面前,我也就不说虚的。虽然红党被我们一路追剿,损失惨重!但我并不像其他同仁那么乐观,红党在那位教员的主持下,在湘西和黔省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虽然这点损失还不能让国军伤筋动骨,但足以让红党方面恢复斗志。
随着他们四处逃窜,中央军和各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也在不断增加,现在湘、贵、黔、滇、川等地势力皆对中央军抱有戒心,不想让剿匪部队进入,照这样下去,我感觉此次剿匪恐有前功尽弃之忧!”
黄友德点上一支烟,默默抽着听他说完,良久都没有发表意见,直至香烟燃尽,他这才按灭烟头,轻叹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连你都能看出来,那些大佬们又如何能够不知,不过是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生恐没有了这个党国心腹大患,校长会掉头消灭他们。这次紧守地盘,千方百计的阻挠中央军进入。党国大业就是毁在这些军阀头子身上。咳咳咳.....”说到激动处,他剧烈咳嗽起来。
杨沐感紧 拿过水杯递给他,同时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担心道:“老师,你别激动,你忘了自己身上的旧疾嘛!”
黄友德抬手示意他可以停下,然后平复情绪,再次说道:“不说这些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几年前,四一二虽然是我们cc系主导,可正因为这样,我们也成了红党眼中最大的敌人,红党在沪市的残余势力,将对付我们当成了最大的工作重心。这也导致后期我们在沪市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可以说我们一家就帮党国所有情报系统承担了红党的报复,
反观戴春风的特务处和康泽的别动队,虽然也是当时参与对付红党的主力,但是他们中有很多骨干分子不是苏联回来的,就是黄埔系的同学,过程中留手容情在所难免。
所以在红党隐匿不出的这段时间,特务处在沪市的实力恢复的很快。仅在沪市,就有两个情报大区,校长还将宪警系统也授权给他掌控,实力极为恐怖。
而戴春风此人颇有识人之明,四处挖来不少人才,尤以年轻一辈中两人最为耀眼。一个是前国际组组长沈叔逸化名陈仓,另一个就是在金陵赫赫有名的“阎王”程默,不过此人极为神秘,从来不照相,据说伪装术出神入化。跟特务处总部的人也鲜少交集。只知道异常年轻!”
杨沐接过他的话头:“这两个人我也听说过,陈仓据说比较喜欢出风头,倒是和大多数少年成名的人一样秉性,但这个程默据说神出鬼没、老谋深算,上次在庐山,处长就是在此人手里吃了瘪!不过,他们就真的这么厉害?”
黄友德颔首,继续对说道:“程默自从受命组建淞沪特别区后,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我也没有接触,不好评价。不过今天,我倒是碰到了沈叔逸,此人年纪轻轻,办事却相当老练,尤其在行动方面是一把好手,不过今天看样子是吃了不小的亏!”
看到杨沐有些好奇的神色,黄友德便将今天的见闻和他说了一遍。原来这个黄友德便是今天被沈叔逸问话的那个目击者。
此人真正的身份是党务调查科沪市特派员,在cc系的资历极老,是陈氏兄弟最早招募的那批人。不同于国党情报系统苏联留学回来的那些人,他是最早的官派留日生,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
他此次临沪除了督查党务调查科在沪市的机构,另外就是陈氏兄弟对徐可均领导下的党务调查科工作效率和成果极为不满意,想让他在沪市另起炉灶,打造党调科淞沪站!
但是到了沪市他才发现,现在沪市早就不是他们发动4.12时的沪市,这里的党务调查科在红党多年的针对性报复以及复兴社的打压下,早已不堪大用!
可以说现在的沪市地下世界三分天下,外国情报势力(主要是日本情报组织)、青帮、复兴社,这里的情报战线,党务调查科根本就排不上号,力量甚至连红党都不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奈之下,他只好请总部将自己最得力的学生派过来,同时支援他一批经费。
杨沐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有些诧异的问道:“老师,沪市情报组再无能,也不能给您安排住在这里啊!这条件也太艰苦了!”
闻言,黄友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我自己找的地方,你我亲近之人,我也不瞒你说,我到了沪市没有多久便发现,沪市情报组简直已经成了筛子,住在他们安排的地方,我怕第二天面临的,不是红党的刺杀就是日本人的上门拜访!不过这里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现在你来了,我们明天就撤离。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杨沐心中有些咂舌,这才短短几年,党务调查科当年的发迹之地竟然已经沦落至此,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黄友德问他,他赶紧从身边扯过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边放在桌上,边说道:“经费我带了过来,这里人多嘴杂,三教九流混迹,电台带过来太扎眼,我找了个安全屋藏了起来,回头搬了地方,我带您去取!”
听闻他这个安排,黄友德看着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愈发欣赏起来,或许,不久后,党调科也能出现一个和沈叔逸、程默相抗衡的年轻强者,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