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沪市,现在能有这份实力的势力不会很多,但也绝对不少,按照每个联络站三人的配置,要想无声无息将他们全都控制住,至少需要一个六到十人的武装小队,还要计划周密,行动迅速。否则自己的人不可能连逃跑和传递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组织这边可以排除,在现在这种形势下,除非是深仇大恨或者处置叛徒,否则以江苏省委和沪市市委仅存的那点行动力量,绝对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各路军阀在沪市的暗探也有这种实力,但这种小联络站跟他们不可能有交集。
剩下只有两种可能性,帮派势力或者日本人,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渐渐有了思路,对等候在一旁的关慧说:“你马上发电给老叶,让他联系九指,按我们商量好的应急预案处理!”
“是!”
关慧去发电,程默点着一支烟在花园里踱着步,突然好像有所感应,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孜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关切的凝视着他。
牵起妻子的一只手,两人在这毗邻运河的别墅花园里慢慢走着,相对无言却又无比温馨,冲淡了程默内心烦躁。过了一会,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别墅那边。
只见关慧飞速跑来,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叶道圣的回电,只有两个字:“收到!”
将电文烧掉,他重新给关慧布置了一个任务:“这样,你先一个人先回沪市,不要告诉其他人,秘密去找刘家栋,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去联系吃馄饨的人。你们两个再暗中调查,等待我回去!”
关慧点头应是,正要离开。却又马上补充道:“老师,处里批准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但却让我们详细汇报,了解到的殷汝耕本次被刺杀的过程。我们要实话实说嘛?”
叹了一口气,内心深处,程默是真的不想得罪陈恭澍,虽说抗战后,此人叛变投敌,但却始终没有对军统造成过什么损失,而且有迹象表明,他的叛变有可能是戴春风同意的。
“只汇报我们在现场看到的,不要提我们已经猜到是天津站主导的行动。尤其不要提陈恭澍临阵脱逃的事情。”
“我明白了!”
程默又叫住了她:“把电台留下吧,电讯联络暂时由苏秘书接手!”
“明白!”
看着她回到房子,程默这才对苏孜悠说:“志强把情况都告诉你了吧?”
苏孜悠顿时脸色凄然,沉默点头。
“你也不用担心,这小子现在也算是有了我几分风范,查清了邓虎集中杀害同志们的时间,晚上你将相关信息汇报给中央,请上级想办法组织营救,在华北应该有不少我们的同志。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出手!”
“我明白,对了,中央一直在努力做西北军和东北军的工作,希望能够争取他们一致抗日。首长命令我们密切关注相关动向。”苏孜悠说道。
程默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孜悠想起他刚才交代关慧的事情,有些愤愤不平的埋怨道:“那个姓陈明明就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你为什么不让关慧告诉特务处实情?”
程默无奈,将自己的想法对她说了一遍。
关慧的突然离开,虽然引起大家不少猜测,知道站长一定是另有任务给她。
陶茹萍的任务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可能因为在前几天的宴会上,天津站刺杀的原因。亲善会馆还在重新装修中,殷汝耕嫌这里太乱,回了城里的住处。而大批警卫也随之转移到了殷府那里,这里的防卫力量相对比较空虚。
交代许磊带人守在外面,陶茹萍像只狸猫一样,轻盈的身体向上一跃,后窗发出一声“咔哒”声,声音非常轻微,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房间内保持的很整洁,看的出来殷汝耕始终还是对向欣存有幻想,没有实质证据前,并不愿相信对方想要毒杀自己。可想而知,向欣这个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相当了得,哪怕事情败落,殷汝耕依旧将她的住所保留着原貌。
陶茹萍嘴里叼着一只小手电,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衣柜、抽屉、床榻都没有发现,会在哪呢?这是胭脂吗?她拿起梳妆台上并排摆着的三个椭圆形盒子,盒子很漂亮,上面还描画着身着旗袍,笑颜如花的电影明星。
这东西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通常女儿家很少用三种不同的牌子款式,像向欣这么讲究的女人,更加不会同时用廉价货,而这三种里恰恰有一种是很一般的货色,和其他两种价格昂贵的摆在一起,有些突兀。
巴掌大的盒子被她拿在手里反复观察,还不时用手轻轻触摸着。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将盒子倒过来,看向底部,略微内凹的盒底,有一个形似太极的图案,刚才她就是触碰到这个圆形标记,发现边缘和其他部位之间有轻微的凸起。
她试着用手指按向那个图案,“咔嗒”一声,果然和她猜想的一致,装有胭脂的内层,竟然随着她按压标记的动作弹起一段来。陶茹萍抓住内层,轻轻往上一拽,内层和外壳直接脱离开了,两层包装间酣然有一节夹层,里面是被四四方方折在一起的信件,应该就是这个。
程默接过陶茹萍送来的信件,没有立刻查看,而是随手扔在桌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她:“很好,你做事我是越来越放心了,这次你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对了,璟砚好像有事找你,你先去看看吧!”
陶茹萍听到老师的夸奖,也很开心,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程默直到听到关门声,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这封老头子千方百计想要拿回的信件上来,内容他没有兴趣,反正关键的东西去年就被殷汝耕登到了报纸上,组织都已经知晓。
他要做的是,仔细鉴定这封信的真伪,为此,在沪市出发前,他特意找戴春风要来了不少老头子的笔迹。对对方的字迹已经烂熟于心。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