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帮关蕾找的是一份饭店服务员的工作。
包吃包住,一个月30块钱。
在这个年代,又是贫穷落后的小县城,这工资也不算太低。
而且,人家也说了,就帮忙端下盘子洗下碗,不用做其他的事。
关蕾从小受宠,在家并没有做过什么家务活,她其实有点看不上这种端盘子的工作,可眼下,离开这个家才是王道。
走出去,路就宽了。
她立马就同意了,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来。
*
第二天一早,关蕾就搭乘班车去了县上,并按照赵阳所说的路线去了北街那家川菜馆——小馋院。
就桐县而言,这家川菜馆的规模算是比较大的了。
关蕾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张望着。
此时正是上午,饭店里并没什么客人,透过半开放厨房,能看到几个忙碌的身影。
这时候,一位年约40岁,打扮入时的丰腴女人摆着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下关蕾,问道:“你找谁?”
“我叫关蕾,是来这儿上班的。”
那女人扶了下头,说:“哦,我知道,是张哥介绍的对吧。”
关蕾也不知道是谁介绍的,赵阳也没说,只得点点头。
“行,你先把行李放这儿,跟我来。”
关蕾放下行李,跟着这女人走进了一间房子。
房子里没有床,只有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大衣柜。
关蕾坐下后,那女人说:“我姓王,你叫我王姐就可以。我先给你说下工作时间吧,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中午和晚上分别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去外面吃,去外面吃就需要自己花钱,每周休息一天,但是只能在周内休,周末人多,不能请假。”
“好。麻烦问下文姐,我住哪里?”
“宿舍就在饭店隔壁,六人一间,今晚下班后,让小芳带你去。”
“小芳?”
“也是咱们饭店的服务员,她上铺还有个位置,你住那儿吧。”
关蕾点了点头。
“平时上班都做些啥你知道吧?”
“端盘子,洗碗。”
“嗯,咱们做服务工作的,一定要细心耐心,服务好客人,这些到时让小芳给你好好讲一下。”老板娘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你先上班吧。”
关蕾懵懵地走出来,老板娘跟着出来后,又去了趟厨房,然后拿出一件红色的围裙,说:“把这个穿上。”
关蕾想着,第一天来,好歹也得表现一下。
她看到角落处有扫帚和簸箕,便开始扫起地来。
老板娘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九点五十几,五个年轻的女子说说笑笑走了进来。
老板娘把她们叫在一起,互相介绍了下,并叮嘱她们多照顾关蕾,然后就坐在前台处嗑瓜子去了。
这几个女孩子长得都算清秀,而且都剪了短发,关蕾唯独注仔细看了的是那个叫做小芳的女孩。
那女孩子年龄和她差不多大,皮肤虽说不是很白,但有一双爱笑的弯弯眼睛,看着挺好相处的。
关蕾便跟着她们一起擦着桌椅,这桌椅都是实木的,比较沉,她怕累到肚子里的胎儿,便没有去搬。
做完这些,几位姑娘便互相监督着说一些常用语,比如: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比如: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等等。
老板娘给她们说过,这些常用语必须经常练习,尤其要注意面部表情和语调等等。
关蕾在那个叫做小芳的热心女子的帮助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一个上午,就在这种枯燥又无聊中度过了。
中午十二点,关蕾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跟着小芳她们一起吃饭。
饭店提供的是一碗臊子面。
关蕾觉得很饿,她很快就吃完了,其实她很想吃第二碗的,但看到其他姑娘只吃一碗,她不好意思再要,只得忍着。
刚吃完饭,今天早上就坐了很久的班车,她觉得有点累,想坐在椅子上眯一会,饭店就来人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很年轻。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一身米色连衣裙。
老板娘发话了,让小芳带着关蕾熟悉一下整个流程。
小芳麻利地端上两杯茶水,然后双手递上了菜单,微笑问道:“欢迎二位光临,请问想吃点什么?”
那男子接过菜单,递给旁边的女子,温柔道:“宝贝,你来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哎呀,不要乱叫嘛。”那女子红着脸嗔怪着,“怪难为情的。”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我的宝贝啊。”说着,男子搂过女子,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关蕾看得心里犯堵。
论这女子的脸蛋,她觉得还不如她。
但是,人家怎么就能找到这么年轻帅气又有钱还疼她的男人呢?
他们磨蹭了半天才点好菜,虽说点的不多,但每一份都是实打实的硬菜,而且全是店里的一些招牌,什么藿香鱼啊、干锅鸡啊等等。
她不识字,并不知道要多少钱,还是小芳低声对她说了饭钱,说总共要一百多。
她一个月才挣三十,人家一顿饭就顶她小半年的工资。
人和人还真没法比。
等菜烧好后,关蕾就跟着小芳一起上菜了,这次,就由她来说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藿香鱼放在桌子中间,结果手一抖,就溢出了一点汤。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着,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这,这是藿香鱼,请,请慢用。”
那男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新来的?”
关蕾红着脸点头。
小芳把白灼虾放在桌上,说:“我们同事今天第一天上班,有服务不周的还望二位见谅。”
那男子挥了下手,说:“没关系,去吧。”
关蕾刚说完“谢谢”,那女子就皱着眉头,惊呼道:“哎呀,这汤汁都溅到我的衣服上了。”
关蕾大惊,仔细一看,那米色的连衣裙的肩膀处,确实有个米粒大的褐色污点。
她赶紧弓着腰一连一声地道歉。
“你说怎么办吧?”那女子阴沉着脸,“我这连衣服要一千多块钱呢。”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关蕾带着哭腔,她感觉自己两膝发软,都想跪下去。
一千多块钱,就算把她杀了,她也赔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