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继中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喝茶，坦然地接受对面男人审视的目光。
“没记错的话，医药费已经给过你了。”
陈峥语气不紧不慢。
何继中知道他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恨的牙痒痒，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陈总的身价不比我们小老百姓，一记拳头肯定要比别人贵点。”
陈峥嗤笑一声，“讹上我了对吧？”
何继中腆着脸，“说哪里的话，将来都是一家人，你既然不想我去麻烦初雨，我自然来找你，还是说……”
“我给初雨打个电话？”
何继中笑着看他，眼神无辜，好像受生活所迫，一副苦相。
旁边的秦涛只觉得说不上来的恶心。
陈峥冷脸沉默片刻，两厢对峙下，竟率先做了退让。
“同样的卡号，下午再给你打五万过去。”
秦涛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于是一共给了这老头十万！
不过是嘴角擦破点皮，连牙都没打掉，他倒真敢开口要啊。
何继中一脸欣慰地将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
“我就说没看错人，好孩子，祝你和初雨终成眷属，白头到老。”
见他要去拍陈峥肩膀，秦涛上前挡一步，冷笑着请他出去。
何继中也不生气，顺手拍了拍他肩膀，“小伙子，你们公司的茶不错。”
陈峥坐在沙发里吩咐：
“秦涛，公司会客用的茶叶，给何先生拎两盒走。”
秦涛在何继中越发恣肆的笑容里差点气厥过去。
疯了，都疯了。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
他根本看不懂。
-
年初七，季暮阳带着林晓霜返回南方。
临走时，季家二老又往七座福特里塞满了干货特产，季暮阳哭笑不得地拦，拦不住。
“又不单是给你的！”
季母拍开他挡车门的手，朝着林晓霜招手，“晓霜，这一麻袋榛子都是炒熟的，直接剥壳就能吃。”
林晓霜连连点头，“阿姨，您别给这么多，留点和叔叔一起吃。”
季母摆手，“家里多的是！不是什么值钱的。”
又把她拉到一旁，“晓霜，你是好姑娘，我们暮阳多亏了有你，才能振作起来找点事业做，你记着阿姨的话，管着他，让他少喝酒。”
林晓霜脸上一热，低头解释，“阿姨，我跟暮阳哥真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阿姨知道。咱不说别的，”女人笑着，一脸了然，“晓霜，暮阳他配不上你，你不嫌弃他，还鼓励他走出来，给了他这么大的帮助，阿姨打心底里感激。”
“暮阳哥也照应我，朋友之间都是相互的。”
季母红着眼圈，“叔叔阿姨年纪大了，就这么个儿子，晓霜，那天我们不是冲你，你千万体谅。”
“阿姨希望你明年也能跟暮阳一起回来过年。”
林晓霜眼眶有点发酸，点着头和季母拥抱。
已经坐进驾驶座的季暮阳看着后视镜，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又得意地扬起唇角。
他怎么说来着。
晓霜这么讨喜的妹子，老头老太一开始还要赶人。
这回又舍不得人家走。
啪啪打脸了吧？
两人出发上路，还是按照来时的方案，在中途休息一宿，次日早上继续赶路，终于在傍晚时分追着夕阳抵达林澜。
季暮阳没有立刻将她送回去，而是把车开到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
“下车，带你看房子。”
林晓霜一脸不解。
“你现在租的房子离单位太远，考虑租这的呗，临地铁，通勤方便。”
林晓霜直接拒绝，“这地段的房子肯定贵，我没有预算。”
“先看了再说！”
季暮阳强势地拉她走，不容她拒绝。
乘电梯上了九层，季暮阳拿了钥匙去开门，林晓霜诧异地打量他手里那把钥匙。
“是已经租下来了吗？”
“先进来。”
男人笑着推开门。
和一楼大堂的装潢风格高度统一，是一套简约的现代风格单身公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客厅，光照充足，空气清新。
简约的装饰风格让整个空间显得通透舒适。
客厅右手边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厨房。
左手边走廊通往卧室区，独立卫浴配备齐全。
她往里走，感叹小套间格局板正，小而精的设计完全适配独居白领的诉求。
季暮阳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等她参观完每一处角落，将钥匙递过去。
“押一付三，水电月结，房租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只需要每个月找前台管家交水电费就行。”
林晓霜不接钥匙。
季暮阳拿她没办法，挠挠头豁出去坦白，“你姐不让我说的……钱都是她付的，你就踏实住呗。”
“那我更不可能接受。”
林晓霜一遇到她姐，好好的软糯温顺的性子立刻犯轴。
这是季暮阳最头疼的地方。
他耐心调整措辞，认真解释，“你姐帮我做账号，当时说好账号收益三七分，钱她没拿，说存在我这儿，替你租房子，你不住，我没法交差啊。”
林晓霜冷哼，“那是你们的事情。”
季暮阳头大，“姑奶奶，你行行好，我年前替你看房子差点跑断腿，最后觉得哪儿都不放心，才想着把你安置在我对门……”
林晓霜眼睛睁大，“你住……对门？”
季暮阳点头。
几个月前，林初雨去他的合租老破小找他聊自媒体创业的的那天起，他就琢磨着，有了钱立刻换地方。
妈的，屋子小的没地方站就算了。
隔壁情侣整那档子事儿就跟在耳边现场直播似的。
他这辈子不想回忆那晚在女人面前自尊碎一地的感觉。
所以他赚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房子。
他主动忽略掉潜意识里对某人再次上门做客的期待。
嗯。
只是单纯的，日子变好了，有实力了。
林晓霜的妥协来的猝不及防。
她接过钥匙，“这钱算我借她的，以后我会还给她，按照银行定存的平均利率，连本带利。”
季暮阳想说，你姐根本不缺那点钱，何况姐妹真有必要分那么清吗？
但是他识趣地闭嘴了。
同意住下就行。
他好歹能交差了。
不知道初雨会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