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时候，木青照常醒来，见夜胧还睡着，她轻轻一个人起身来到院子里。
冬日的清晨，寒风肆虐，昨夜又下了一晚的雨，此刻冷意十足。
木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不自觉地又往自己小腹上抚去，努力回想着上次癸水的具体日子。
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是在屺城，卓兮去百花楼喝酒那几日。当时就因为身子不舒爽，所以她才拖了几日才去寻他回来的。后来夜胧中毒，她便随乌夷王来了这西域。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异常。
那他俩，都有可能。
木青突然笑了一下，还不一定是有了呢，自己在这瞎想什么。
即便有了，也不用管他们想不想要，自己要就好了。索性也不一定要告诉他们。谁的都好，反正自己都喜欢。
这般想着，她迫切希望今日出宫去一趟药庒。
“在想什么？”夜胧走过来从后面拥住她道，“冷吗？”
“不冷。”木青转过身把头轻轻靠他胸膛之上。他心脏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夜胧一愣，她这般温顺的模样可不多见。似乎从昨日起她就异常依赖自己。他心上一时觉得很是甜蜜，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们，去姑墨吗？”木青突然开口道。
夜胧从怀里捞出她，看着她的眼问：“你想去吗？”
“卓兮......乌夷王不知会不会让卓兮去.......”木青有些不敢跟他对视，怕提起卓兮又惹他不快。
果然，夜胧没出声。他转过头，把手负在身后，静静立着。
木青偷偷看了一眼他，见他脸色沉着，有些紧张地解释着：“若把他一人留在宫中，也并非全然没有危险，乌夷王那皇叔，应也不是善辈。若乌夷王带他去姑墨，我们跟去帮忙也好......”
“青儿的意思是，卓兮在哪，我们就在哪。”夜胧的脸上已彻底布满了冷意。
木青一愣，自己的确有这个意思。她垂了头，声音有些无力地说：“乌夷王设的这个局，才是开始。我们已经无意被卷进其中，现在退出，想必也来不及了。但是局归局，他只要不太过分，正常猎兽也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就算去姑墨帮忙，也不用太在意他们那些是非。”
她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说：“而且我们去的话，那兽或许不一定非要死，被驯化也是有可能的。就像，中山试炼。”
见她眼中浮现出回忆，夜胧明白了她话中之意。
她想做的，从来也拦不住。
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嫉恨道：“我觉得青儿太偏心那小子。”
“哎？没有吧？”木青脸有些发烫，急于解释道：“他，他中毒了......”
“知道了知道了，听你的。”夜胧烦躁地把头埋在她肩颈上摩挲着：“我也想再中毒一次。”
木青眼神一凛，掐上他腰恼怒道：“你胡说什么？”
“我想你偏爱我一些。我嫉妒。”
木青将他脖子一下勾过来，霸道地含过他唇，主动吮吸着。
许久，她唇移到他耳边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坠低语道：“你是天下最好的.......我不会放你走的。”
夜胧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一般，眼角微红，任她拥着不敢动弹。
寝宫内，乌夷王刚起身，外室的小禾听见动静，赶忙进来近身伺候。
他一愣，她这是一夜守在殿外吗？她没去休息吗？
上下打量她一眼，乌夷王见她脸上神情毫无变化，身上换了一套宫女服饰，动作些微慢一些，但还是跟之前一样谨慎恭敬。她一句话未说，只尽心伺候着他。
乌夷王一时觉得有些烦躁，他沉着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小禾动作一顿，随即垂头躬身回他道：“奴伺候王上起身后便离去。阿齐兹大人六更出宫，奴一会便去等他，然后随他回府。”
她没哭没闹，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就当昨日的一切从没发生过。
很好，很聪明。
可不知为何，乌夷王心里并不满意，他抬眼去细看她的脸。
小禾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微笑了一下，便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腰带，稍稍愣了一下，便收敛了眼中的波动，跟往常一样，近身去给他系上。
乌夷王感受到她小手环到自己身后，一丝一毫都没触碰到自己，刻意保持着距离，他的心里竟生出恼意。
被帝王宠幸之后，她居然如此淡定？那她昨晚那般看着自己做什么？不就是要宠幸吗？
想到这，他用手勾起她的小脸，邪笑着挑眉问她：“怎么，不为自己争个妃位吗？”
小禾近距离看着他，眼波里有了雾气。
她想起了初次见到他的情形。那时她刚被送进宫中，家道中落，入宫为奴已是幸事，更幸运地是她直接被分配到了太子宫中。
而这太子从小便是沉默寡言的。每月都会消失几天，再次出现都是带着一身伤的，可他从没有哭过，甚至都没皱过一次眉。小禾看着他血迹斑驳地衣衫，总是一声不吭地拿过洗的干干净净。
她心疼他，虽然他从不知。她比他还沉默，让做什么做什么，从不抱怨。所以，换了几轮女婢之后，她却始终在乌夷王身边。
那日他将自己赐给卓兮后，她心里，连难受都不敢有。看着他从太子称王，她太了解他了。不过只要能助他任何，他想把自己给谁都行。
但是昨晚，他竟要了自己。说不心动不心慌是假的，但是小禾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他的一次情欲发泄而已，算不上任何。他身边从不缺身形姣好的女子。
想到这，她眼里褪去了那点依恋，把脸从他手指上移开，垂下头继续给他系着腰带，淡淡说了句：“奴低贱，一次暖床的工具而已，王不必在意。”
乌夷王眼球震颤了下，心里竟浮出酸意。
她这是什么意思？欲擒故纵吗？
他不由地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