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不凡气得差点要吐血,可是杜西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梁中野在走的时候,强行宣布解除了凉州城的战争状态,也让他瞬间失去了掌控凉州的权利,现在他无法指挥凉州县衙,也无权指挥和限制杜西川。
杜西川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道:“俞大人,我可是发现了一堆的问题,如说,士兵的便溺,你们有没有集中起来进行处理,这些药品和用于包扎伤品的麻布乱七八糟的堆放,有可能出疫病传播的危险,二楼没有专门的煮药场所,药品在传递过程,有可能出现安全隐患,而最基本的,这里的医士呢?谁在现场照看伤员,出现了伤员情况突然恶化的事件怎么处理......”
杜西川一口气不停地说了几十个问题,把整个临时医疗点说得一钱不值。
实际上这也怪不得俞不凡,凉州军中原来就只有杜西川才是真正的医生,二愣子和俞不凡找的钟王二人都是半吊子,现在那两个人被杜西川揍得像猪头一样,完全自顾不瑕,这里的医生,只剩下一个二愣子。
可要让二愣子拿着杜西川留下的金创药治疗一下伤口,倒可以勉强应付,可是要布置一个临时医疗点现场,全力保证卫生安全,二愣子根本没有学过,哪里能想到?自然是一塌糊涂。
俞不凡想把责任推给二愣子,却突然想起来二愣子现在是兽医,担任医士的是钟王二人,真要让人背锅,也该是钟王二人。
看着俞不凡抓狂的表情,杜西川轻哧了一声,又道:“俞大人,军中的事情,我现在也没有资格说话,但是作为县衙的医官,我将向张大人报告,因为不专业的选址,以及医疗所内部管理的混乱,不光可能延误士兵的康复,增加他们的痛苦,更可能对周围的居民造成疫病传播的风险,希望俞大人迟早决断。”
俞不凡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他眉头紧皱,双眼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嘴唇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杜西川,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对对吗?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杜西川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反问道:“什么后果?去造谣说我是什么什么的儿子,去造谣说什么我是在凉州城的卧底,以后会带着西夏人进来把城给占了?你觉得你样粗劣的谎言能成功吗?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凉州吗?你不知道我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背着药箱在凉州城中行医吗?你不知道这凉州城差不多有一半的人来我这里治过病吗?你觉得凉州城里的人会信你这个当官的,还是我这个当医生的?
是,我承认你利用这次大家内心狂热的时机大肆造谣,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影响,可是怎么样,你有真凭实据吗?百姓们冷静下来的时候,还会再被你蒙蔽吗?
俞不凡,梁大人曾经说过,你每搞一次阴谋诡计,损失的都是你的威信,等到你的威信用光了,等到整个凉州城的百姓都不信你了,你觉得你还能在凉州城做什么,你觉得整个凉州城还有谁来听你?
今天,是我杜西川,明天可能是杜东川,后天可能是杜北川,你会把自己的脸丢光的,真的,一定会丢光的!”
俞不凡吼道:“杜西川,凭什么,你以为凉州城的百姓会信你,而不是信我这个凉州卫的千户?你真的太狂妄了!”
杜西川微微摇头:“很简单,因为你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鼓励凉州城的百姓去送死,而我所做的所有一切,却是想方设法让他们活下来,当有人因为你的鼓动死去,而更多人因为我的劝说活下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应该信谁。”
俞不凡瞬间暴跳如雷,大吼道:“俞百户,马上给我把部队集结起来,把这个造谣生事的杜西川给我抓起来,我就不信,凭我凉州卫一百多个人,还治不住这个小毛孩,还能真让他给翻了天了。”
一旁的俞彪想去劝俞不凡,却又想起来以他的身份去劝俞不凡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正要默默下楼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一拖时间时。
看到俞不凡的暴怒,而俞彪在一旁瑟瑟缩缩,杜西川哼了一声,说道:“俞大人,你可记得,你来凉州的第二天早上,当你下令让你的亲卫们对付田七婆婆的时候,这些士兵是什么样的气势?他们面对着一个七境的高手,却没有丝毫退缩,而是一起站到你的身边和她对峙。
可是俞大人,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刚才我在城楼上揍了你,没有一个士兵上前来替你说好话,连俞彪都不支持你,仅仅十天时间,因为你的轻佻和幼稚,你把自己的威信和士兵们的尊严都丢到了地上,你丢脸,他们更丢脸。”
俞彪没有反驳,而是把脸转向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俞不凡现在在做的一切,尤其是对杜西川的那些动作,确实有点无理取闹,纯粹是呕气,像极了小孩子过家家,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俞不凡瞄见了俞彪的动作,脸黑的像锅底,却又无可奈何。
杜西川继续道:“大人,你能来这里当千户,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强,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十个你和俞彪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杨百户,可是你的手上拿着圣旨,代表着朝廷,代表着皇命,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听你的。
俞大人,你会越来越没有威信的,包括你这次随意给这些兄弟们承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发现你说得那些东西全是空的,根本没有办法兑现,以后你准备办?
可你这样胡闹,损害的不止是你的信用,而是朝廷和大渊的信用,你让凉州人以后怎么想,你让凉州人觉得大渊朝廷上都是你这样胡作非为的幼稚小孩吗?觉得皇上只会任用你这种不切实际,只会高谈阔论的蠢人吗?
这样下去,凉州人会对朝廷越来越失望,对大渊越来越失望,人心会变,会散的,你明白吗,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