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想想云镜竟然找人坑自己的女儿,心里也不由得头大。
但在表情上,杜西川却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不动如山心法让他的整个情绪宛如古井无波,他没有回答俞洪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位老人家,你又是谁,凭什么来问我这个问题?”
俞洪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从军中退休,一直给俞家侯爷担任军中护卫,这次的身份也不过中俞不弃的护卫而已。
即使他的武道再高,曾经再辉煌,现在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而杜西川提凉州的医官,至少是个小吏,一个百姓哪有资格去审问一个官吏呢?
他想了想,说道:“我代表我家少爷想来问你几个问题,不行吗?”
杜西川看了看一旁的俞不弃,俞不弃莫名其妙的被人代表,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杜西川心里暗笑,口中反问道:“你家少爷不是就在旁边吗?为什么他不来问,却让你这个保镖来问,而且从刺杀开始,你们两个根本没有交流过,你怎么证明是你家少爷让你来问问题的?”
俞洪久在侯爷身边,一向跋扈惯了,下意识想说,自己说代表少爷,自然就可以代表少爷,可突然发现杜西川这句话中的陷阱,明显有挑拨之意,他眼珠一转,说道:“我久在少爷身边,与我家少爷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意思,何须相互交代?”
俞不弃皱起了眉头,从刚才江瑞审讯张卫年时周围凉州百姓的表现,以及杨一平愿意出面替张卫年作证的情况就可以看出,凉州早就是铁板一块,并不是谁可以随意撬动的,他的那个无脑的堂哥,更不可能撬得动。
他还明显感到杜西川的不简单,在这场战争中立功不小,在凉州的地位很特殊,如非必要,他并不想无缘无故与这样的人为敌,尤其是当杜西川救了史可策和左迁之后,他更想与杜西川交好。
可俞洪毕竟是老侯爷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亲随,他总不能让外人看出俞家内部矛盾重重,他只能言不由衷地笑道:“是是是,这是我的意思,还请杜医官配合。”
杜西川点点头,说道:“回禀几位大人,刚才我突然直觉到危险,所以首先想到的是救两位大人和这位大祭司,根本没有时间去搜索那些刺客,所以我没有看到刺客,更没有看到刺客的脸。”
这个回答很合理,事实上杜西川能够及时救下左史两人,已经是奇迹,但凡他反应慢一点,便如同杨一平一样,左史两人都可能倒大霉。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有时间精力去找刺客?
俞洪却追问道:“当时你正面对的三位审判的大人,而其中两支箭矢是从左大人和史大人身后射来的,你怎么会看不到?”
杜西川没有回答,这样的回答没有意义,俞洪肯定准备了一些系列的问题在等着他,只要他一个回答不慎,就可能被装进套里去。
他反而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俞洪的眼睛,突然反问道:“这位俞老伯,你可曾看清刺客的脸?”
俞洪一愣,瞬间大怒,沉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不过是一个医官,有什么资格问我?”
杜西川向左迁之和史可策作了一揖,说道:“两位大人,小人发现这个刺杀案中有一个极大的疑点,想要询问一下这位俞老伯,不知可否?”
左迁之和史可策不知杜西川是真的发现了疑点,又或是故意要与俞洪作对,但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是站在杜西川一边。
而且俞洪虽然有官职,但却属于武官集团,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向来不对付,如同左史这样的儒士最是看不起这种莽夫,由杜西川去找麻烦,他们也愿意看热闹。
于是左迁之开口道:“我同意你可以询问,俞老先生不得拒绝!”
俞洪顿时哑口无言,在整支队伍中,左迁之的序列远在俞不弃以上,杜西川有了他的授权,自然有优先询问权。
杜西川向左迁之道了个谢,再问俞洪道:“这位俞老伯,你可曾看清刺客的脸?”
俞洪无奈,只好道:“老夫未曾发现刺杀,所以未曾看清!”
杜西川摇头道:“这件事无法解释,左大人,史大人,这位俞老伯刚才说曾在军中担任守备,后来又一直作为老侯爷的守卫,而且他还是整个瓮城之中,武道境界最高的人,他同样正对着三位审判官大人。
那么我想请问俞老伯,我都能发现对面有人行刺,为什么你却没有发现刺客?在我和杨大人开始救人并且喊出有刺客的时候,为什么你完全无动于衷,既不去追刺客,也不来保护三位大人,甚至作为保镖,你连这位俞千卫都没有去保护?俞老伯,请你解释一下你这些行为的动机和当时的想法!”
杜西川此话一说,众人顿时都发现了异常,齐齐把头都转向了俞洪,想听他的解释。
杜西川只是一个医官,根本不是守卫,可是发现了危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上前救人,而俞洪是专业护卫,又是这里武道境界最高的人,居然没有发现敌人,这显然不正常!
当然前面的不正常还可以用疏忽来解释,但是明明已经发生了行刺事件,他一不追凶,又不保护几位官员,甚至连俞不弃都不去保护一下,这样的反应怎么都不可能说是正常的。
俞洪也长大了嘴巴了,杜西川以他之矛,攻他之盾,不仅解释清楚了自己的问题,还把俞洪的所有解释和退路彻底堵死了!
如果杜西川这样的反应不正常,那俞洪的反应要不正常十倍百倍。
如果俞洪是正常的,那么杜西川自然更正常。
俞洪想要回答却根本不知从何回答,当时他问杜西川的目的就是想让杜西川承认,刺客与云家有关,所以把杜西川所有可能解释的路都堵死了,可现在害人不成反害己,他也根本想不出可以解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