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回到了院子里住,早已不在石室中。如今的石室里,就只有客栈四老。
他们仍和从前一样,轮流着出来找吃的。每晚一次,从未间断。
四人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段誉乔峰等人,早已知晓,只是佯装不知。
他们也不去后院,就在客栈的厨房里找。因为后院人多,容易被发现。
今晚轮到玄橙出动,他挨到三更时分,像幽灵般窜进厨房。
可他将厨房翻了个遍,连续翻找了三圈,也没找到吃的东西,不禁自言自语道:
“怎么一口吃的也没有?这我回去怎么交差?”
忽然从侧面伸来一只手,将一只鸡腿递到他面前。
这要是换了别人,必定吓一跳,说明已经被发现。
玄橙却坦然接过来,并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段誉从他后面转过来,说:“大师,可惜了,就一只鸡腿,不知你拿回去后,给谁吃好?”
玄橙见到段誉,居然没有吃惊,回道:“原来是段施主,你把食物藏起来了?”
段誉说:“大师,你这可就冤枉我了,真不是我藏的。”
玄橙问:“那是谁藏的?”
段誉冲外面喊道:“你们都进来吧,大师有话说。”
乔峰与鸠摩智在前,后面是南中平卓不凡,又跟着段延庆与玄痛玄寂,另有天龙寺的高僧,总共十来人,鱼贯而入。
玄橙见这阵势,急忙道:“施主,老衲没叫他们,也没话跟他们说。”
段誉暗暗好笑,说:“咦,大师,你刚才不是问我,谁把食物藏起来了么?”
“就是他们藏的,你有什么话,就对他们说吧。”
玄橙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真的没话说。阿弥陀佛,老衲先走一步。”
可他转过身,乔峰与鸠摩智拦着。往左边走,有段延庆南中平拦着。回头往右边走,又有几大高僧拦着。
段誉说:“大师,别急着走嘛,你没话说,他们可是有话说。”
玄橙看无路可退,只好应道:“那,那,那你们就说吧。”
乔峰拱手道:“神僧,咱们同属武林一脉,而今皆被困于客栈内,理当齐心协力,共同求生存。”
玄橙说:“施主言之有理,不知施主有何吩咐?”
乔峰道:“吩咐不敢当,只想请问神僧一句话,还望神僧据实相告。”
玄橙爽快的说:“阿弥陀佛,施主有话直说。”
乔峰单刀直入,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问:“那七天炫光魔尊,是不是藏在另一间石室内?”
玄橙低着头,轻声回道:“石室中除了我们四个,并无其他人。”
段誉恐吓说:“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言不由衷,要下阿鼻地狱的。”
玄橙心想,我这是据实相告,并无欺骗之言。那个七天炫光魔尊,确实在石室出现,但是不住在石室里。
是你们问的不对,哪能赖到我身上?
于是回道:“老衲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坠入十八层地狱中。”
众人见他言语诚恳,不像是说谎,俱都没了注意。
各自面面相觑,均在心里想着,难道是我们搞错了?客栈四老本就不清楚,有这么个杀人嗜血恶魔,就潜伏在大家身边?
可随后想想,又觉得不会。毕竟玄橙曾出手,阻拦大家离开。若非受到七天炫光魔尊的指使,玄橙也没必要那么做。
段誉问:“大师,那你见过七天炫光魔尊么?”
玄橙回道:“没见过。”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也没错。我只见过他的投影,并不是真身,便不算见过。
段誉想了想,又问:“大师,那你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玄橙老实的回答:“听过。”
段誉接着问:“什么时候,又在哪里,当时几人在场,一共有几次,为什么说起七天炫光魔尊?”
玄橙应接不暇,叹了口气说:“唉,段施主,你可真够狡猾的。”
段誉笑道:“大师,你还没回答我呢。”
玄橙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只好回答说:“我在石室的石壁,见过他的倒影,也听过他说话。”
段誉道:“大师,你可比我狡猾多了,不给你来个突然袭击,你竟然还不会说。”
玄橙有些尴尬,问:“不说是怕你们担心,不知施主又从何得知?”
段誉说:“你别管我们怎么知道,你就说你了解那些吧。”
玄橙低头不语,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说。
段誉扬起右手道:“上次让你跑了,还欠我两个耳光,今天也该还了。”
玄橙吓得退了一步,急忙求饶:“施主,还请手下留情,老衲说就是了。”
段誉收回手,笑着道:“大师,那你就说吧。”
其实他心里明白,就是吓唬玄橙而已。体内已没了玄阴之气,根本就不是玄橙对手,他想打也打不着。
玄橙见过段誉巴掌的厉害,段思平与慕容龙城都吃了亏,他可不想自讨没趣,原原本本将所知道的说了一遍。
情形与段誉了解的吻合,说明上官倾心说的不错。只是不知道还有心石,将其打碎,能破坏七天炫光魔尊的根基。
众人便劝玄橙,将那块心石毁了。玄橙开始不肯,不顾大伙苦苦哀求,就是不松口,担心其他三人报复。
直到段誉又抬起手掌,他才勉强答应,自己放他们进石室。
至于有没有本事,将石室给毁了,能不能过其他三人这关,他可不负责。
尽管玄橙不会帮忙,可能带大家进石室,已是难能可贵。
毕竟他和其余三人,是一个年代的人,与他们才是同气连枝。
段誉为了表示感谢,专门弄了一盘肉,玄橙接过来后,愁眉苦脸的说:“这我回去怎么解释?”
段誉答道:“不用解释,就说是你从我这里抢的。”
玄橙说:“施主,你这不是败坏我的人品么?出家人哪能抢人财物?”
段誉问:“大师,那你深更半夜的,来厨房又做什么呢?”
玄橙哑口无言,临走时回头对段誉说:
“施主,我看你脸色发黄,体内已然发虚,大概是最近劳累了,当注意休息。”
段誉弯腰躬身,深深的施了一礼,真诚的说道:“多谢大师。”
南中平不解的说:“喂,小子,老秃驴咒你呢,你竟然还谢他,又行这么大的礼。”
段誉回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帮了我们大忙,谢一声也是应该的。”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商议下该怎么做,我就担心慕容龙城,他可不好对付。”
其实玄橙的话,语有所指,别人不清楚,段誉自然是明明白白。
他说段誉体内虚无,是感知出他的玄阴之气,已大不如前了。段誉还想打他耳光,估计怕是不成。
除了有玄阴之气的段誉,能压制住他外,玄橙要是想走,在场人数虽多,也是拦他不住。
段誉这才明白,玄橙故意跟他乱扯一通。大概为了日后面对其他三老时,好有个说辞。
实则他早已有意,要将自己所指,透露给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