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乔峰发怒,一点也不急,依旧低头吃喝。
第三碗酒下肚,这才劝道:“大丈夫临危不乱,要沉得住气。你先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说。”
小二将板凳扶起来,乔峰缓慢坐下。他觉得此人不简单,气势沉稳,风度非凡。
自己倒有些相形见绌,未能处变不惊,过于紧张了。
其实也怪不得乔峰,毕竟身处武定城,这是魔兽的世界。
又在玄黄界中,各方面均不一样,不得不处处小心。
尤其听说喝的红花酒里,竟有幼儿之血,相当于同类相残,以至于乱了分寸。
但他历经风雨,迅速稳定心神,看着身前酒碗,还泛起红色花朵,一掌将其劈翻,酒水洒了一地。
责问店小二:“贵店以人血酿酒,不怕伤天害理,遭到天谴么?”
小二不敢接话,那人边吃边说:“你不用怪他,只怪你来错了地方。”
他又吩咐店小二:“把你们自己喝的酒,拿来给他尝尝。”
小二答应一声,随后转身离开。那人又道:“这一品居,本就为我们族人开设,不是你们人类给来的地方。”
“你没见这里的桌椅,包括酒坛与酒碗,以及这所房子,都超出了许多么?”
“这就是为玄关一族的人,专门开设的酒楼。”
乔峰愕然道:“这么说,你是魔兽?”
那人擦了擦手,终于抬起头来,盯着乔峰说:“当着我的面,敢叫我魔兽,你是第一人。”
小二又回到桌边,拿了个小坛子,顶多十斤的量。
又重新放下一只碗,比之前的小了八成,最多装下半斤。
乔峰见倒下的酒水,醇香怡人,呈琥珀色,属难得的好酒。
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唇齿留香,入口绵柔,回味无穷,于是一口干了,吩咐小二:“倒上。”
这才冲那人说:“我一路走来,杀了不少魔兽,没见过你这么小的魔兽。”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必藏头露尾,故弄玄虚?”
乔峰刚入玄黄界,便杀了一只魔兽,出生才三天光景。但是身高,也超过丈二。
这人一丈多点,又不见有尾巴,额头与掌心中,也没瞧见眼睛。
乔峰不信他是魔兽,当他是个人类,是以有此一问,
那人举起酒碗,邀请乔峰同饮。乔峰也不拒绝,端起酒碗,一同干了。
那人放下酒碗,先是夸道:“好气魄,我所见的人类中,除了那个瞎子外,你是第一人。”
“也不枉我煞费苦心,无意中救了你一命。”
乔峰诧异问道:“你救了我一命?这话从何说起?”
那人淡淡的说:“你从寻梦山出发,往武定城的路上,不小心迷了路。”
“我不想你来武定城,就派了几波族人,去把你给杀了。可是他们太没用,竟然全都死在你手上。”
乔峰心神一凛,问道:“看来你不是一般人,那么你究竟是谁?”
那人回答说:“城主,高汤。”
乔峰岿然不动,言道:“你是城主高汤?听闻城主是八阶魔兽,应当身高超过两丈,为何你这么矮?”
“并且没有开竖眼,也没见你有尾巴,难道你是异类?”
高汤没有回话,拿起桌上的长条棒,又重重的放下,桌子颤了三颤。
随后额头皮肤裂开,露出了第三只眼睛,只一闪而逝,又快速合上。
乔峰十分惊异,原来放在桌上的,竟是他的尾巴。
不过还是疑惑的问:“你既然是城主,又是八阶的圣尊,怎么反而变矮了?”
高汤答道:“八阶之前,用的是天赋本能,各种耗光与本体。”
“进入八阶后,可修炼本命法宝,以及各种神通手段。”
“使用趁手的冰刃,当然身体要灵活,所以将自己的身体,修炼到合适大小,就尤为重要了。”
乔峰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城主高汤。
尽管他是八阶魔兽,已达圣尊之境,乔峰也不怕,举起酒碗道:“一起喝。”
高汤也不推辞,端起酒碗喝了,乔峰放下酒碗,揪了一块鱼肉,言道:
“这么说来,你派出手下,不是要杀我。是怕我饿死渴死,故意给我送给养的。”
“因为蓝凌肯定跟你说了,我杀七阶魔兽,犹如砍瓜切菜。”
“你若真想杀我,不会派些低阶魔兽。即便自己不出马,起码也会派几个七阶。”
乔峰一口吞下鱼肉,端起酒碗,说:“我敬你,为救命之恩。”
高汤也不辩解,端起酒碗便喝。
乔峰放下酒碗问:“这么说,我的一切行踪,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只是我不明白,我杀了那么多魔兽,你为何还要救我?”
高汤终于显出凝重,答道:“武定城危矣,我需要帮手。”
他顿了下,接着说:“实力到了八阶,眼里已不分彼此,人类与兽族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城民。”
“牺牲几个族人,能将你救下来,帮我一起守住武定城,这才是重中之重。”
乔峰好奇的问:“你是一城之主,本身实力过硬。倘若你都应付不了,又怎知我可以帮你?”
高汤回答道:“我听蓝凌说了,你浑身杀气密布,能在杀戮中成长,实力可迅速拉升。”
“虽然现在你不如我,可是上了战场,我的实力在消耗,你却在不断提高,最终我不如你。”
乔峰接着问:“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能肯定,我一定会帮你?”
“你应该知道,我对炫光一族,吃人肉,喝人血,那是痛恨入骨。”
高汤说道:“你虽然痛恨我们,可对人类有情有义。从你对方家的态度,便能看出一二。”
乔峰问:“听你这么说,我被方家姐妹所救,被方兴艾带回家,你全都知道?”
“而且方家的遭遇,你也一清二楚?”
高汤应道:“方家的事,我不关心,自有城规管制。再说一家兴衰,又怎比得上一城得失?”
他端起酒碗,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是重情重义之人。为了武定城内,数百万的人族与兽族,咱们携手并肩,杀敌与城外,你看如何?”
乔峰并不碰酒碗,盯着高汤,若有所思。
高汤又说:“一旦城破,生灵涂炭,尸骨如山。你为人族而战,我为兽族而战。”
“只要守住武定城,事后你为城主,我为副城主,你觉得怎么样?”
乔峰道:“城主之位,乔某没兴趣。只问你一句,炫光一族,能不以人类为食么?”
高汤回答的异常干脆:“不能。”
但他又解释说:“这是天道循环,自然界中的规律,你我都不能破坏。”
“否则炫光一族,虽说无法生存,人类也同样会消亡。”
乔峰听他这么一说,想起狼吃羊,羊吃草。狼死后,又肥了草。
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才能欣欣向荣。
所不同者,人在玄黄界中,非是主宰万物,而是别人的口粮。
乔峰虽感不忿,一时也改变不了。
但他也想通了,于是端起酒碗,说:“天道不可改!”
“好,我答应你,为人族而战。”
两人对干一碗后,乔峰问道:“说了这么多,武定城何来的危险?”
高汤回答说:“七城三山,为了御凤丸,联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