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犹豫不决,乐婉补充道,
“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比如,帮助你的姐姐,送她去一所特殊学校。”
果然,他这话一出,盖白看着旁边一脸茫然,嘴里吐着口水的格加尔,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既然事关格加尔,就算有风险,盖白也要赌一把。
双方终于达成一致,乐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的新朋友,你先把垃圾桶留下吧。我觉得我们不需要谈论这件事。”
最终,盖白绕了好远的路,跟着乐婉回到了家。
路上,盖白走到了乐小弟的身边,看到乐小弟,盖白扭过头看向另一边,乐小弟勾唇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嫌弃我是少爷,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你又来干什么?”
俗话说穷孩子早当家。相比于乐小弟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被培养得天真烂漫,早早就出来谋生计的白,虽然比他小几岁,但明显要成熟稳重得多。
所以,盖白听到乐小弟的讽刺之语,并没有生气,反而诚恳的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不理智了,带着偏见对待你,我向你道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如果盖白跟他争吵起来,乐小弟还可以继续倔下去,不过没想到盖白竟然直接道歉了,这让他的怒气和尴尬都消散了许多。
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盖白目光灼灼,仿佛在等待他的审判,乐小弟的心软了下来,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哼,这次情有可原,我就原谅你了,不过,若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乐小弟举起了拳头。
“我刚刚跟一个流氓打了一架,拳头还疼着呢,你要是再敢对我无礼,我就把你当流氓一样对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听到他的话,盖白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小在街头流浪的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年龄优势,以一个无辜弱者的身份博得游客们的同情和怜悯,除了获得更多的好处之外,还能避免一些恶意的企图。
果然,面对一个脾气好的人,示弱确实是个好办法,盖白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好的,我明白了。那么,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乐小弟看他紧张的样子,勉强答应了,
“我乐小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我既然认你为朋友,那你就是我的朋友。”
盖白笑了笑,“好的,我们是好朋友。”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乐婉,也无奈的看向乐大哥,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他本以为乐小弟经过几天的修炼,实力就会大增,可现在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孩轻松打倒,看来是修炼的还不够,还需要继续磨练。
乐小弟并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好哥哥好姐姐突然给他添加了困难模式,但他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他已经换下了脏兮兮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是不是气温下降了?”
不过仔细感受了一下,头顶的太阳温度却没有丝毫降低,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便没再理会,继续和盖白闲聊自己刚才与流氓们搏斗时有多么的英勇。
盖白回应道“嗯嗯”,偶尔还会加上一句“哇,你真棒”,这让他立刻迷失了方向。
而一旁的翟景恺听到乐婉的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乐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站在小区大门外,盖白看着那个晚上会在梦里想起的标志和名字,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某人以朋友的身份邀请,进入一个他以为是魔鬼巢穴的地方。
“喂,你在那儿干什么?”乐小弟见他没跟来,回头冲他招了招手。
“走吧,得赶紧了,姐姐刚刚让妈妈给我们准备好吃的,我忙活了半天,饿得一头牛都快要吞下去了,你再磨磨蹭蹭,他们就抢先了,我们吃不饱。”
乐大哥看乐小弟一脸失望的样子,很想教训他一下,谁跟他这么没用,抢食物啊,可是转过身来,看到白哥听了乐小弟的话,神色轻松了许多,便把话吞了回去。
算了,看在这对可怜的孩子份上,就让他再得意两天吧。
乐妈妈听了乐婉讲述俩人的遭遇后,心里很是心疼,立刻叫佣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根本不存在乐小弟说的吃不饱的情况。
乐婉他们刚打开门,乐妈妈就出来迎接他们,她看了看他们四个人,又看了看后面走着的兄妹俩,再看他们赤裸的身体,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怜悯之色。
乐妈妈也不介意他们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上前要带他们俩进去,谁能想到格加尔因为智力残疾,总是被人欺负,竟然会怕陌生人?
所以当她看到乐妈妈伸出的手时,她惊恐地尖叫起来,躲在了盖白的身后。
盖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护住她,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看到乐妈妈惊讶的目光,他心里有些愧疚,但又怕乐妈妈觉得他们不礼貌,便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我们很脏。最好不要弄脏您的手。”
乐妈妈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反而更加心疼,不顾盖白的警告,一把抓住盖白的手腕,将他拽进了屋子。
温热的触感传到手臂上,盖白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要甩开,但听到乐妈妈温柔的声音,他强行停下了动作,手脚有些僵硬的跟在乐妈妈身后,被人拽着站在宽敞的客厅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相比于他们狭小、阴冷、潮湿、如同狗窝的房子,这个窗户明亮、装饰豪华的大客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堂
这巨大的反差,让盖白感觉到一种格格不入的自卑感,就好像他们就是一个污染源,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把这里给玷污了一样。
想到这里,盖白的脚趾头差点蜷缩起来,然而脚趾头刚一动,就戳破了布满破洞的袜子。
盖白意识到这一点后,身体一僵,尴尬地低下了头。身后的格格尔对他的情绪毫无察觉,只是害怕地缩在身后,流着口水,好奇地四处张望。
乐妈妈对人的情绪一向很敏感,所以看到盖白红着耳朵,低着头的样子,她大概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两个孩子的真面目,而是像在闲聊一样,从沙发上拿出了两套衣服。
“抱歉,事情太突然,没法准备一套新的,只能找出我孩子以前穿过的旧衣服,先逼着你穿,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等会儿我再给你换一套新的。”
盖白没想到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看着那些所谓的旧衣服,都是平日里碰都碰不到的好衣服,盖白心里更是尴尬又羞愧。
这个以看人表情为生的孩子自然而然地就能看出来,这位温柔善良的女士并不是嫌弃他们脏兮兮的,而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而,正是这个认识让盖白感到更加尴尬。他拦住她,说道:
“对不起,夫人。我知道我们很脏,可能会弄脏您的住处。如果您不喜欢,我们可以待在院子外面。”
乐妈妈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她不顾盖白的反抗,摸了摸他的头。
“你胡说什么啊,傻孩子,我凭什么嫌弃你,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我喜欢看到孩子们干干净净,香香的,软软的坐在餐桌前吃饭,所以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这样。”
乐妈妈笑道:“别看我是个温柔的人,我可是霸道的人。”
头上的触感很轻,掌心的温暖透过头发传到了盖白的心里,他的耳尖红了起来,这是他十一岁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他的出生纯属意外,如果不是因为可以领到政府多生一个孩子的补助,他毫不怀疑,他的父母在发现怀孕后,会去黑诊所堕胎。
出生后,他们看到他是个健康的孩子,有了格加尔的例子,他的母亲也好不容易激发出一点母爱,没有抛弃他,他才勉强活到了两三岁。
可惜好景不长,母亲又开始做梦,沉浸在酒精的幻想中,不能自拔,以后夫妻俩一闹矛盾,她就打他们。
如果不是格加尔不懂事,本能地保护他,他恐怕早就死在这对夫妇手中了。
这也是盖白对格加尔如此痴迷的原因。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毫无保留地保护他、信任他的人。最终,十一岁的盖白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来自陌生人的母爱。
这样的温暖,让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怀念。
盖白当场愣住了,双手摊开,舌头像是被绑住了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看到他一脸震惊的表情,乐妈妈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忘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可能不喜欢被拍头。”
盖白想为自己辩护。他不介意,但如果是在其他时候,他会用他那张能言善辩的嘴巴说出一长串话来
让人开心。可是,面对乐夫人的真挚善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乐妈妈安慰完之后,转过身,看着一脸傻笑的乐小弟。
“你也是。既然是朋友,你就有责任把他们照顾好。你们三个人都必须洗的白白的。”
为了照顾盖白,乐妈妈特意用当地的语言说这句话,让白也听懂了,心里暖暖的,手脚也不那么僵硬了。
乐小弟笑着回答道:
“好,我明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乐妈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盖白,
“也许我问这个问题不太礼貌,但我想为了方便起见,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我们格加尔是否可以自己洗澡呢。”
白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
“她一个人做不到。她需要有人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