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火通明的城市街头,那些停滞的骑手咬紧了牙关,把身边倒下的伙伴遗体无情地抛入路旁的沟渠之中。
几千具遗体,很快就把沟渠填补得满满当当。骑手们借此踏过死亡之路,唐峰在高楼之上,眼眸微微上挑,心绪翻涌。
吉利汗,果然不愧是多年抗衡唐朝皇帝李世民的草原霸主,这样的决绝之举,绝非常人所能及。如此一来,眼前的沟壑对突厥骑士而言,已是形同虚设。
雨点般的箭矢穿梭在繁华的都市夜空,城外,不断的突厥骑士中箭倒下。此刻,两军对阵并无显眼的优势,势均力敌。
仅隔着一道街道,交锋更加激烈。城楼上,唐军的弓箭手无视身旁射来的箭雨,无须仔细瞄准,便向对面疾射而至——这样的距离下,瞄准已无必要。除非朝天射击,否则总能有所斩获。
唐军人箭密如织,而突厥箭法同样刁钻精准。一轮又一轮的箭矢腾空而起,然后倾泻而下。城外,突厥骑士纷纷中箭跌倒,城内唐军士兵亦有倒下的牺牲者。
在这个近距交战的区间,突厥强弓轻易穿透了唐冦重甲,即使铁甲坚实,在如此距离面前,依然无法抵挡住强大的箭力。城内外凄厉的哀鸣不绝于耳,就算躲进城中,也无法避开流箭的飞射。即便是唐峰此刻,偶尔也会伸手击落那些迎面而来的羽箭。
随着突厥越来越逼近,唐军伤亡激增。尽管唐军建构的箭雨威力不小,却依然难以与突厥相抗衡。毕竟,弓箭伴随突厥战士出生入死,他们的箭术从孩童时代就开始磨炼,几乎人人都精通射击技巧,更有人能三箭齐发,箭术超群。
“打开营门,释放骑兵!”唐峰的声音在喧闹的市井中响彻。
战鼓激昂震耳。得到命令的两万骑兵蓄势待发,冲向城门。十几个战士艰难地打开那沉甸甸的城门。铁闸一放,两万精兵如狂风呼啸而下。
双方骑士在这狭窄的街头相遇,激烈的冲击瞬间震撼全场。马嘶阵阵,蹄音轰鸣。唐军骑兵的突然突击,让突厥措手不及,他们大多正忙于密集射箭,尤其是靠前的骑手们冒着箭雨疯狂扫射。
当唐军骑兵涌出城门时,突厥的目光依然集中在营地。两万唐朝的精骑狂澜怒涛般扑向对手,此时,跨过第一条沟的突厥骑兵只有数千人。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突厥人乱作一团。可能从最开始,他们就不曾想到唐军中有这般数量的骑兵。这一刻,沟沿的混战达到白热化。
两万精锐唐骑如同尖刀,撕裂了突厥阵线,席卷而来。整个城外,陷入一片混乱,双方射手仍奋力射杀,而沟沿线,更是激战得血红。
冷兵器时代战斗的惨烈一如既往。即便是习惯残酷杀戮的唐峰目睹眼前画面,心中也感不悦。生死此刻显得如此脆弱,个体之力更显渺小。
高处的吉利汗面色剧变。他从未料想唐军营地里会有骑兵部队,更何况规模竟有二万左右。此时,他终于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就判断失误,这座城市营也许并不简单。
站在那里望去,他清晰地看见营地内大量步兵正在集结——陌刀兵,枪兵应有尽有。还有工匠们正疾速装设投石机与弩车。这么计算下去,营地里的唐军人数至少十万人!
这个发现让他惊骇不已。这里有十万人,后方两个要塞城寨内的唐军是不是真如传闻一般?假设那两个堡垒各有数万守军,岂非意味着沿路足足十五万的唐军正等着他们!虽然主要以步兵为主,但这数目已经是突厥全部兵力的两倍。
唐军步兵凶猛善战,若按二敌一的比例,足以摧毁突厥现存的六万骑兵。难道自始至终,那位大唐北定侯设计陷阱,意图一口吞掉他们的主力?如此野心之人,着实可怕。
凝视着远方的了望塔,心中充斥愤怒与仇恨。莫非,他是上苍派来惩罚他们突厥的使者吗?此人在世上显现后,突厥便在他手里连连挫败。回想前两次对战,如果没有此人千里奔袭,德阳城早已易主,大唐北方军恐怕也被自己吞得渣都不剩。 如今他亲率大军北上,志在歼灭突厥残部。倘若他的计谋成行,只怕北方草原皆将改写为大唐版图。
传令,令全体骑兵撤退。猜想再正确,也无法去承受可能的风险。如果真的被唐军包围,结果不堪设想。号角再度鸣响,前线上拼杀的突厥骑兵毫无迟疑,扭头向自家阵地狂奔。
退后的骑兵果断撤离,而那些越过大沟的突厥骑士就没有如此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