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客气地做出挽留,但她的话语不过是客套而已。
随后,来访的客人们相继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转向微笑的长乐公主,彼此默契一笑,随后一同走进庭院深处。
屋内的氛围静谧,昔日宾客皆已散去。窦线娘坐在椅上,瞧见长乐公主,立即起身准备行礼,但随即被长乐公主拦住了。
\"长乐见过姨母。\"公主微微侧身,轻跪在地板上,嗓音温雅谦逊。
这姿态是一个极其标准的晚辈敬意。作为皇家公主,地位尊崇,就算是公国诸侯,见她亦需鞠躬。
她岂能向他人行如此大礼。
王氏静静地立在旁边,默不作声。
窦线娘面对此状,一时手足无措。
窦线娘心如明镜,明白长乐公主此举的背后寓意。然而公主年轻,无所顾忌,但她年长且为越国公府的主母,不可不察小辈之间的分寸。
\"公主身份贵重,区区老身承受不起如此大的礼节。\"她连忙避让,言语恳切。
幸运的是,此刻屋内唯有她们三人,否则不知会引起何般波澜。
\"我此举,是代表孩子向您老人家拜年。\"长乐公主柔声解释。
窦线娘感到如同晴空霹雳砸中头顶。
旁边的王氏惊得嘴巴微张,愕然无措。
好在窦线娘并非等闲妇人,很快恢复常态。
\"愣什么呢,快把公主扶起来!\"线娘匆忙对她儿媳吩咐。
听见婆婆的催促,王氏终于回过神,迅速上前扶起长乐公主。
\"此事陛下知情否?\"窦线娘悄声靠近,询问公主。长乐公主微笑,默认了她的提问。
昨晚她辗转反侧,久思过后,决定今日告诉线娘这个秘密。
人都有私情,她明白未婚先孕的名声并不好,但她认为为了孩子的将来,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何况这事情瞒不住全天下的眼睛,肚子终究会大起来,聪明人一看便知肚子里的宝宝是何人血脉,既然瞒无可瞒,何必故意掩盖?
见到长乐的点头,窦线娘松了口气,然后明白了所有的打算。
陛下纵然是圣人,也是父亲,怎忍不顾自己的女儿,不对她的未来有所筹谋呢。
为了大唐的稳定,为了让卫国公李靖心安,陛下拆散了这对璧人。但他不愿见女儿一生孤独。
以长乐的性格,她既与唐峰会结夫妻情缘,必然不会另嫁他人。如今有了身孕,陛下深知她的个性,也不敢再施加压力。
因此,册封她为安阳国夫人,是让其带着腹中的孩子远离长安,不受影响。
即使唐峰已经成婚,但以其性格,他定会时常去往安阳。换句话说,陛下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由他们自由发展。
理解到这一切,窦线娘心安如释重负。
她看向长乐公主的眼神截然不同。
\"那唐峰知道此事吗?\"窦线娘拉着长乐的手,轻语问道。
\"他知道的。\"长乐点点头答道。
\"这初次怀孕,一切须小心,饮食作息要格外注意,需要两三位贤惠的乳母常伴左右。\"窦线娘想了想,提议道。
爵府那边每日都给皇宫送物,我在那儿不缺任何事物。前几天,父皇已经派遣两位宫中贤良的乳母专程照料我的起居。\"长乐公主回应。
听到这里,窦线娘才放下心来。
不论陛下,或是唐峰,皆行事稳重。如今他们两个都很关注此事,她也就无需再担心。
\"母亲,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王氏望着欣喜的婆婆,微笑着说。
窦线娘这才察觉,笑着点头,挽着长乐的手一同走到软榻坐下。
婆媳三人在软榻之上,开始了亲切的私语。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大同城...
年初一,大战过后,双方的气氛归于平静,不再主动挑衅。
相较唐军营寨内的宁静,突厥大营呈现另一番景象。
目睹己方损失万余兵力,吉利可汗怒火滔天。
愤怒之余,他抽出马鞭,狠狠地抽打着帐中的奴隶,以此排解心中愤怒。
\"又是唐峰,还是唐峰,他是不是长生天派来惩罚我们突厥的?\"他怒吼的声音回响在整个营地。
此时,所有的突厥将领都大气不敢出。
当他们听到这个名字,内心满腔愤恨,恨不得立即闯入唐军营区,碎尸万段那混小子。
\"汗王,请息怒。\"巫师坐在一旁,平静开口。
嘶哑的声音虽不高亢,却颇有分量。
吉利可汗在愤怒中,可能也只有这尊贵的巫师敢于发言。
\"让我息怒?他两次扰乱了我的大局,他的手中沾染了我突厥勇士的献血,甚至连我的皇后和儿女都被他掳走。\"吉利可汗转过身,双眼已经赤红。
越愤怒,可汗越应冷静,否则只会让那定北侯有机可乘。\" 巫师不急不躁地劝说道。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刻,你越应该冷静下来思考如何破解目前的僵局。
巫师说到这里略作停留。
听到这些话,吉利可汗逐渐平静下来。
是的。
就算怎样恼怒也无法改变事实。
现在他该思考的,是如何打破困境,如何击败面前的唐军。
更准确地说,是如何战胜那位大唐山北定北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