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朝尉迟堇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大人,民女想清楚了。”
府兵在尉迟堇熙那要吃人的目光下,连握水火棍的手都在发抖。
二十板下去,贺舒脸色发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眼角都是因为疼痛冒出的泪花。
她死死的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尉迟堇熙轻轻扶着贺舒,陪她跪在地上。
京兆府尹一蹦十尺高,他怎么敢受世子爷一拜,夭寿哦。
贺峻霖是被府兵恭恭敬敬请过来的,他先注意到了地上跪着的贺舒,几步走上前来。
又看清贺舒的装扮,只觉得贺舒在咒自己,碍于尉迟堇熙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贺舒,你惹什么事了?还让世子爷在这里陪你出丑?还不给世子爷赔罪!”
贺舒靠在尉迟堇熙怀中,她是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跟贺峻霖说话。
站在台上的京兆府尹开口,一拍惊堂木,“贺咳咳,贺峻霖,堂下两人状告你残害同僚,谋杀发妻,你认不认?”
贺峻霖仿佛此时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京兆府兵来请他时并未说是什么事。后来又见到贺舒,他以为贺舒在外闯了祸,京兆府尹叫他来领人。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这时,他才分开目光看向贺舒身边的男子,待看清那人容貌后,他瞳孔微微睁大,怎么会?他怎么会没死?
“大人,我不认。”
贺峻霖话音刚落,张氏便被府兵带了进来,她并没有贺峻霖这样的待遇。
她是一路骂骂咧咧直接被府兵押进来的。
张氏先看到贺峻霖,整个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跑到贺峻霖身边,“老爷,你看他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儿啊?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然后张氏就看到了地上的江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犹如见了鬼,“你,你怎么还活着?”
江扬居然没死!
惊堂木一响,京兆府尹就抱着惊堂木站在堂前,反正尉迟堇熙不起来他是不敢坐下去的,“贺舒,你说贺峻霖谋杀发妻,你可有证据?”
“有。”贺舒取出楚霜霜从前写给楚凌夏的信递给京兆府兵。
“这是我娘亲在世时写的信,娘亲说要带我和弟弟去找舅舅,但没过几个月我娘亲就病逝了。”
“虽说娘亲的脉案是病逝,但我却在娘亲居住的房间里捡到了半截鹅梨帐中香,找了大夫查验后,发现这线香里带有一种慢性毒药,是一种名为落回的秘药。”贺舒又取出那半截线香递出去。
“而后我又不小心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种药丸,后来验证这种药丸便是落回。”贺舒又取出药丸。
“娘亲当时有燃香睡觉的习惯,这件事包括父亲在内还有刘妈妈,也就是我娘亲两个陪嫁丫鬟都是知道的,她们可以作证。”
贺峻霖听着贺舒一字一句,有理有据的话,面色苍白,贺舒怎么会发现?
刘妈妈跟小刘妈妈上前来作证,两人都记得,楚霜霜去世前,有半年的时间房间里用的香都是贺峻霖亲自送来的。
当时她们还觉得老爷十分宠爱夫人,不曾想这线香竟然是要她们夫人命的毒药。
两位刘妈妈做完证后,贺舒继续说:“至此,我对娘亲的死产生了怀疑,但又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我父亲做的,但没想到,我竟然在贺家往年的账簿上找到了父亲购买鹅梨帐中香原料的记录。”
贺舒又拿出一本老旧的账簿,上面的年月日期记录的清楚明白。
想来她对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她一定要一举钉死贺峻霖,绝不让他再有翻身的机会。
京兆尹将贺舒递来的种种证据仔细看了看,拍惊堂木,“贺峻霖,你可有话要说?”
贺峻霖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准备,“我,我......”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大皇子到。”
门外以大皇子领头,身后分别是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太医司云川,最后跟着贺清。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参见大殿下。”
尉迟昀峥在太师椅上坐下,挥挥手让众人起身,“都起来吧,有人向监察署举报贺侍郎知法犯法,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圣上特遣我等来三司会审,将事情调查清楚。”
贺峻霖颓然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氏也慌得不行,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京兆府尹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尉迟昀峥吩咐司云川检查那线香跟药丸。
司云川看着面前熟悉的东西,眼角一抽,幽怨的看了尉迟堇熙一眼,开始假模假样的检查起来。
江扬看了贺清一眼,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殿下,草民知道贺峻霖为什么要派人来杀我。”
“哦?你且说来。”
“因为草民撞破了贺峻霖跟张氏的破事儿,他跟我妻子早有奸情,贺清跟贺梦都是他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这对奸夫淫妇怕我捅破他们的好事,这才想要杀了我,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他们两个滴血验亲。”
江扬说完,看到所有人面色怪异的看着贺峻霖跟他。
他们都觉得,即使此事为真,那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丢的是他自己的脸罢了。
但江扬丝毫不在意,只觉得心中这口堵了多年的郁结之气总算是松快了。
贺清目光惊诧的在江扬跟贺峻霖之前徘徊,心中万分复杂。
门口看戏的百姓今天吃瓜都吃饱了。
线香里掺了落回被司云川报告给尉迟昀峥。
证据链闭合,只差贺峻霖的口供,贺峻霖跟张氏都被关进了大牢。
只要两人招供,贺峻霖难逃一死。
在贺峻霖被府兵押下去那一刻,江扬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贺舒叫来琴雪书雅将江扬带去医治。
尉迟堇熙望着贺舒被血迹浸染的背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抱她,贺舒笑了笑,“因为你在,他们下手已经很轻了,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身,尉迟堇熙半蹲在贺舒面前,“上来,我背你。”
身后尉迟昀峥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四,太医就在这,你还要带着人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