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那几家铺子虽说不是连在一起的,但都在一条街上,所以纵火犯很快便被抓住了。
只是这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商铺,如果没被发现,火势一旦蔓延,整条街都要出事,届时恐怕难以收拾。
尉迟堇熙想起上次贺舒说过的————
若是还有下次,谁的面子我都不给。
纵火犯已经被带到京兆府受审去了,也不知道这纵火犯是否会供出幕后主使。
尉迟堇熙按了按眉心,起身朝挽月居走去。
公主府内,贺舒敏锐的躲过了一个又一个巡逻的家仆,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项宁语的房间。
项宁语的房间灯火通明,她毫无睡意,正等着她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好消息。
突然,鼻尖一股奇异的香气袭来,项宁语猛吸了两口,然后只觉得困顿,上下眼皮打架,下一秒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舒闪身而进,贴心的将门闩拴好,以免有人进来打扰到她。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项宁语,贺舒走到她身边,微微俯下身子,手掌轻轻在她脸颊拍了拍,语气冰冷,“小郡主,总是喜欢和我过不去嘛。”
尉迟堇熙来到挽月居时,贺舒并不在,挽月居里只有琴雪跟书雅,两人恭恭敬敬的将人迎了进来,“世子,姑娘此时并不在。”
他目光在挽月居里扫了一圈,抿了抿唇,“去公主府了?”
书雅跟琴雪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她们知道,但她们不会告诉尉迟堇熙。
尉迟堇熙轻叹一口气,觉得贺舒下手还真是快,不知道她会怎么对待项宁语。
他也不着急,就在挽月居品着茶等贺舒回来。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时间,贺舒跟刘五便回来了。
贺舒唇角微扬,在看到尉迟堇熙的瞬间收住,大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尉迟堇熙还穿着皇城司的衣服,腰间挂着那只白玉兰的香囊,反问她,“去哪儿了?”
贺舒垂眸,在尉迟堇熙身旁坐下,将自己衣袖上沾着的一根长发捻起来,松手,任由长发缓缓落在地上,并不打算说实话,“夜里闷,出去散了散心。”
尉迟堇熙知道贺舒睚眦必报的性格,也不打算戳穿她,他相信贺舒做事有分寸,“行吧,天色晚了,早点休息,我先回了。”
贺舒端着茶杯轻呷一口,点点头,吩咐书雅送尉迟堇熙出去。
等尉迟堇熙走远,贺舒猛的抬起眼眸,将手中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茶杯顿时碎裂成几片。
“姑娘,别生气了。”
琴雪走上前来安抚贺舒,脸上也有些愁眉不展。
这几家铺子是夫人留给姑娘的,是姑娘的念想。
可奈何有不长眼的东西要来放火,如果不是顾忌那人身份,姑娘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等过段时间铺子装修好重新开张,就放出消息去,说您将铺子给卖了,也不再用楚氏的名头,我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琴雪,咱们一介平民,人家想烧咱们的铺子就烧咱们的铺子,京兆府尹即使查出来是谁做的,也会替对方遮掩。这世道,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凌啊。”
贺舒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权’字,又用掌心抹掉。
琴雪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然后蹲在贺舒身旁,仰头望着贺舒,“才不是呢姑娘,别人放火烧我们的铺子那是她们嫉妒我们,我们没有做错,而且姑娘以后会是世子妃,才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身份尊贵着呢。”
贺舒戳了戳琴雪的额头,无奈道,“你呀,靠别人哪里靠得住呢,想要什么还是得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才是。”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琴雪不明白,但姑娘说的都是对的。
项宁语的贴身侍女清早去唤项宁语起床时,却见她趴在桌上,走近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个穿着郡主衣裳的光头是谁!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惊飞了枝头上的鸟雀。
桌上趴着的人动了动,十分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桌上直起身子,“大清早的你喊什么喊,要死了吗?”
“郡,郡主,您......您的头发......”贴身侍女说话都磕磕绊绊的,指着项宁语,一步也不敢上前。
项宁语不明所以,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了,我的头发,啊!!!”
“我的头发呢!!!”
项宁语扑到铜镜前,看到自己原本乌黑的三千青丝被人剃了个干干净净,惊恐万分,浑身颤抖,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贴身侍女连忙接住项宁语软下去的身体,同时大喊着快来人,大长公主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混乱的景象。
但好歹她也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人,吩咐家仆将项宁语抬上床,又叫人去找大夫。
最后下令府中人不准跟任何人提起项宁语被剃头的事,一旦被发现,严惩不贷。
大长公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守在项宁语身边,等她醒来,希望项宁语可以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
项宁语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没有亲自出面,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用银钱收买了几个地痞流氓去放火,京兆府那边想查到她十分不容易。
但项宁语没有想到,贺舒根本不走寻常路,确认了是她指使人放火后,直接潜进公主府剃光了她的头发。
贺舒是出了一口恶气,但火灾的损毁却是真实存在的,那几个纵火犯根本无力赔偿。
先是被火烧了库房,又被烧了铺子,太破财了,她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她是五行缺火吗?
贺舒打算抽空去相国寺拜一拜,去去晦气。
虽然大长公主下了封口令,但项宁语被剃光头发的事还是传到了尉迟堇熙耳朵里。
他摸着自己的发冠心有余悸,还好去年贺舒有正经事要做,将他忘在了脑后,没和他计较。
如若不然,他都不敢想自己光头的模样。
孝经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身体跟头发都是父母赐予的,不能轻易损毁。
贺舒直接剃光了项宁语的头发,暗斥她不孝不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