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英姿飒爽,会给她准备北境特色糕点,送给她传家玉镯的毓岚大将军。
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呢!
刘五死死的咬着牙,眼底泪意遮挡不住。
如若不是贺舒拼死拦着他,他一定要将王爷跟王妃从城墙上解救下来。
“不能去!这是陷阱!”贺舒拦在刘五身前,指着空无一人的城墙,“你看,守城的禁军全都不见了,这是一个给尉迟堇熙设的陷阱,你不能去,尉迟堇熙也不能去!”
贺舒用力的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额头上冷汗涔涔,直到血腥气在口中弥漫,她才开口道:“走,分头去找尉迟堇熙,不能让他来北城门!”
若是前来,会死的!
贺舒在街道上不停奔跑着,心中绝望,眼泪早已模糊了眼眶,她从来就没有如此无力过。
她自称聪明绝顶,算无遗策。
可是对于镇北王府今日所受的灭顶之灾,竟毫无察觉!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定要拦住尉迟堇熙,不能去北城门!
可此时,已经晚了。尉迟堇熙和宣平侯带着四千人马直冲北城门而来。
尉迟堇熙怒不可遏,冲天的戾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一定要带出父亲母亲的尸体,他绝对不能让父亲母亲受这种奇耻大辱!
贺舒猛的从街角窜出,拦在尉迟堇熙身前。
尉迟堇熙眼疾手快,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马蹄高高扬起,湛湛转了半圈停下。
他怒喝一声,又急又气,“你不要命了吗!”
贺舒泪流满面的摇头,“不能去!”
不能去,北城门有埋伏,绝对不能去!
尉迟堇熙又何尝不知,尉迟昀煦就是吃定了他一定会去。
他也会如太子所愿,即使是死在北城门,他也一定要去,“挽锦,你听话,你知道我一定会去。”
“你若去,太子就能瓮中捉鳖!”贺舒的声音又尖又利,失了分寸,面上早已没了平常的淡然。
“我的家人近在咫尺,即使面前是刀山火海,我也要走这一遭!”
贺舒闭了闭眼,是了,是了。
这才是尉迟堇熙,她怎么拦得住他呢。
贺舒知晓拦不住他,也不再阻拦,直直拽着李鑫下马,自己翻身而上,跟着尉迟堇熙一同前往。
尉迟堇熙不想让贺舒去,“挽锦,你先离开,等我......”
“闭嘴!”贺舒打断尉迟堇熙的话,纵马往前。
李鑫无奈,又不敢在这种时候招惹贺舒,撇撇嘴,跟着皇城卫一起往北城而去。
北城门。
寂静无声,夜色深沉,尉迟堇熙在看到城墙上被吊着的父亲母亲犹如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重骑们上城墙去解绳子,将尉迟黎川跟蒋玉华的尸体缓缓放下来,尉迟堇熙手中青霜落地,声音沉闷。
尉迟堇熙双膝跪地,将父亲的尸体抱在怀中,麻木的将箭矢一根根拔下。
母亲双眼紧闭,面容几近惨白。
镇北王府每一个人的面孔从他眼前划过,身上或带着剑伤,或满身血污,面色苍白。
好痛,真的好痛!
铺天盖地的伤痛与恨意在尉迟堇熙血液里沸腾,灼烧得他快要窒息。
宣平侯不忍再看,脱下身上外袍盖在尉迟黎川身体上,轻叹一声。
尉迟堇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疼痛挤压在喉间,血气翻涌。
他想说话,想喊父亲,母亲。
他曾经想过最坏的结局是父母亲在北境战死,明安帝不再感到威胁,他能去北境,戍边保家卫国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可他从未想过,刚平定北境,云秦海晏河清,他的父亲母亲竟然会死在京城,死得如此惨烈!
他父母亲忠心耿耿了一辈子,戍边多年,他作为儿子,没有一天在父亲母亲面前尽孝,就已天人永隔。
昨天他们一家四口还在商讨明年他跟贺舒的婚事。
父亲还说等他成婚就解甲归田,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如今一切都成了空谈。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真的好不甘!
北城门外传来重重的撞门声,是撞城木的声音。
镇北军想攻破城门!
李鑫跟林博文两人对视一眼,带着皇城卫将城门打开。
门外涌进来许多镇北军,为首的副将叫唐毅,是镇北王的心腹。
镇北军骤然一见镇北主帅的尸体,纷纷愣在原地。
贺舒眸光一直在四处打量着,眉心紧锁,心中不安至极,“尉迟堇熙,快将王爷跟王妃带出城去,快!”
正在此时,一阵鼓掌声响起,城门各处骤然灯火通明,无数羽林卫和禁军冒出头来,搭弓直指城下众人。
尉迟昀煦缓缓从城楼上暗处走出,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尉迟堇熙,唇角一丝凉薄笑意,“想走?恐怕没这么容易。”
“宣平侯怎么也在此?莫非和反贼是同谋?”
“太子殿下,误会,都是误会。”宣平侯摸了摸鼻子,扬起一个夸张的笑,伸手一把拽住傅樾,“我是带着人马出来捉我这个叛逆的儿子的,大半夜的乱跑,真是不让我这个老父亲省心,走,回侯府!”
傅樾:“???”
他回头跟尉迟堇熙对视一眼,乖乖跟在宣平侯身后,宣平侯一挥手,跟着他来的武将与重骑纷纷撤离。
李鑫和林博文两人头都要挠破了,来之前不是这样的吧?
怎么宣平侯父子前一秒还跟着他们一起对抗禁军,下一秒就叛变了?!
尉迟昀煦当然知道宣平侯是在胡说八道,但宣平侯府是百年世家又有爵位在身,该如何对他还得仔细斟酌。
李阁老由申海扶着出现在太子身旁,老人家双鬓斑白,浑浊的眼眸紧紧盯着城楼下的小孙儿,声音颤抖的开口,“鑫儿,你糊涂啊!镇北王府谋反,你被蒙蔽,毫不知情,祖父已经跟太子殿下求过情了,你快过来,不要一错再错了!听祖父的话......咳咳咳......”
李鑫有些惊诧又担忧的看向自己年迈的祖父,手中的长刀紧了又紧,无耻!竟然用祖父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