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还未来得及回答,刚刚路过瘫坐在街边的乞丐突然暴起,手中银光一闪,匕首直直朝贺舒捅去。
变故突生!
“小心!”
身后劲风响起,贺舒跟周听齐齐回头,只见堇熙左手稳稳接住了那把匕首,鲜血正滴滴答答的顺着手指缝隙滴落。
力道之大,握着匕首那人再进不了分毫。
堇熙丝毫没有顾及左手的疼痛,一脚狠狠将那乞丐踹飞。
周听大步上前制服那乞丐,那乞丐被堇熙踹倒在地,狠狠咳出一口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竟然是项宁语。
贺舒只扫了一眼,上前一把握住堇熙的手腕,“松手!”
堇熙闻言,乖乖的松开左手,沾血的匕首‘咯哒’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贺舒盯着堇熙手掌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皱得紧紧的,从袖中取出手帕按在他手心。
堇熙一瞬不瞬的盯着垂头给他处理伤口的贺舒。
他的挽锦。
他好想她!
贺舒跟周听对视一眼,周听会意,将项宁语从地上拽起来,离开。
堇熙右手覆上贺舒脸颊,强硬地掰回她的脸,口气又酸又涩,“不准看。”
贺舒皱眉,拽着堇熙往前走,“先去找大夫。”
堇熙挣扎,有些不愿意,“我不去。”
身中情蛊的他曾经用这只手打过贺舒,即使以后再不用左手,他也毫无怨言。
贺舒不敢置信,他这手若是再不找大夫处理,恐怕就要废了,他是不是疯了!
“闭嘴!”她没回头,直到将堇熙带到医馆。
大夫一见堇熙满手的血,就连手帕都彻底染红,不免也有点慌乱,急忙给堇熙处理伤口。
贺舒将堇熙安全的送到医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堇熙拽住衣摆,“挽锦。”
闻言,贺舒脚步一顿,僵在原地,他这是,想起来了?
贺舒心思电转,一瞬间已经百转千回。
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无措与愤怒,她已经留下和离书,如今两人已同陌路,再无瓜葛。
他是花朝的父亲,他会抢走花朝吗?
绝不行!
堇熙完全不敢松开贺舒,生怕贺舒下一秒就丢下他自己离开。
“挽锦,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正在给堇熙处理伤口的大夫悄悄竖起耳朵。
贺舒漠然回头,堇熙坐在交椅上,抬头仰望着她,眼眸里满是愧疚与苦楚。
他有好多话想要跟贺舒说。
贺舒心口一窒,脑中堇熙与花朝的脸庞交织纠缠,“先处理伤口。”
大夫给堇熙处理好伤口,缠上纱布,眉头皱的很紧,“伤的有些重,以后左手可能无法使上力气,也不能提重物了,真可惜。”
贺舒心中咯噔一下,这跟废了有什么区别。
左手不能再发力,他要如何拉弓射箭?
堇熙丝毫不在意,也不后悔,若是他没有及时握住那把匕首,挽锦一定会受伤。
他不希望挽锦受伤,但伤她最深的人却是他自己。
“挽锦,带我回家好不好?”
语气委屈又可怜,仿佛是被贺舒抛弃的小狗狗。
她是真的狠心,海棠和千画将宸王府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将百万也送到了贺舒身边,唯独留他一人。
贺舒有些心软,无论如何堇熙今天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她实在无法弃之不顾。
大夫又给堇熙开了几副药,贺舒付过钱后拎着药材和药膏,任由堇熙拽住自己的衣袖往外走去。
堇熙跟在贺舒身后,笑得憨傻又满足。
贺舒内心纠结,并不想将堇熙带回自己租赁的庄园,堇熙还不知道她生下花朝,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让两父女见面。
“你身边的影卫呢?”
堇熙听到贺舒的声音,抿了抿唇,他从东都一路往江南赶,将几个影卫都丢在了身后。
甫一到扬州,就看到贺舒跟周听两人在街边漫步。
贺舒还时不时看周听一眼,那羞涩纠结的模样,让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在来的路上。”
“那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堇熙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他内心忐忑,牵着贺舒衣袖的右手握得更紧,将手中布料揉的皱巴巴,“没地方住。”
贺舒,“......”
真的很烦!
等贺舒将堇熙带回庄园时,蒋明珠跟书雅两人盯着堇熙的目光都算不得好。
蒋明珠上前扯开堇熙的手,将贺舒拉到一旁,“阿舒,你带这个负心汉回来做什么?”
“他救了我......”贺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将手中药材递给书雅,“让厨房的人将药煎好端来。”
书雅应是,提着药材飞快跑走。
堇熙无措的站在原地,没有贺舒的允许,他一动也不敢动,求救的目光看向贺舒。
贺羽怀跟周听从偏院而来,贺羽怀着急的拽着贺舒左看右看,语气焦急,“阿姐,你没事吧?”
贺舒朝他安抚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贺羽怀这才将目光落在堇熙身上,注意到他被纱布包裹的左手,要赶他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听押着项宁语过来时,已经将街头发生的事跟他说过。
如果不是堇熙反应快,今天的贺舒非死即伤。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所有人对堇熙的到来都不是那么欢迎。
贺舒施施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给他解围的意思。
百万在窝窝里似乎闻到熟悉的气息,抖了抖毛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
奔到堇熙身旁,仔细的耸着鼻子嗅着,尾巴也试探性的摇了起来。
堇熙目光一软,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百万的狗头,百万没有躲避,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
贺舒拍了拍贺羽怀的肩膀,语气淡淡,“追月,你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周听,项宁语呢?带我去找她。”
周听点点头,带着贺舒往柴房走去,蒋明珠抬手,摸了摸自己额角已经被除疤膏消除的差不多的疤痕位置,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蒋明珠原本已经不在乎项宁语曾经伤害过她的事。
贺舒已经帮她报了仇,但项宁语这次当街对贺舒行凶。
新仇旧恨,她如何不怨!
贺舒的心头有些发堵,想起堇熙受伤严重的左手,第一次为自己曾经的心软而后悔。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