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浅和怀萱公主都不在乎,怀萱公主从小就没做过事,虽然跟姜云浅出来这些日子学了不少,但做饭这种事上去了也是帮倒忙。
而且,怀萱公主也不屑于做那些表面功夫,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若真上前了,护卫们不会感激涕零,反而会诚惶诚恐,她过去添那乱做什么?再说这些护卫是皇上派来保护她的,她就是端着架子,那些护卫还敢对她不满?
而姜云浅也不觉得做了那些就能让护卫有什么想法,能被皇上选出来的人也不会是那种眼皮子浅的,真是那样的,不用她们说,元博瀚也换人了。
吃饭的时候苏嫣也一个劲儿地帮姜云浅和怀萱公主夹菜,姜云浅没好意思说什么,怀萱公主却皱着眉把她夹到碗里的菜,一点点都挑了出去,扔在沙地上,样子看起来还像挺嫌弃的。
苏嫣咬了咬下唇,“都是嫣儿不好,是嫣儿自不量力地将公主当成姐姐,却不料在公主眼里,嫣儿就是在自取其辱。”
说着,苏嫣的眼中就有泪光闪现,在火光的映衬下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怀萱公主皱着眉,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虽然没说什么,姜云浅却看得出来,怀萱公主的怒意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说不定下一刻怀萱公主就能将手上端的饭碗扣到苏嫣的头上。
好在怀萱公主出京这一回脾气改了不少,最后只是冷笑道:“你误会了,本宫自幼在宫中所学的都是宫中的规矩,吃饭布菜都是由宫女侍候,用的也都是公筷,你用你的筷子为本宫夹菜,实乃不合规矩,让本宫吃你的口水,本宫也真吃不下。再说,就要回京了,以往没注意到的规矩也该注意一些,像你刚刚所说,将本宫当成姐姐……呵呵,真传到御史耳中,恐怕你家父亲也要受到弹劾。”
怀萱公主已经好久没自称本宫,姜云浅明白她是在隐忍怒气,可看苏嫣霎时就变白的脸,还真有几分意思。
苏嫣脸白了片刻,不甘地道:“那为何姜家妹妹就能喊公主姐姐?”
怀萱公主吃惊地望着苏嫣,许久才道:“苏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岐王侧妃?岐王是我亲弟,她喊我姐姐有何不可?”
苏嫣似乎真不知道姜云浅是岐王侧妃的身份,听了后也吃惊地盯着姜云浅看了好久,才又垂下头,虽然她不是很清楚姜云浅为何会跟着怀萱公主来边城,但很明显姜云浅与王北早就认识,甚至她都想过姜云浅会是怀萱公主想要用来巩固她在王北心中地位的棋子,就是怀萱公主为王北选的枕边人。
可听怀萱公主一说,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姜云浅竟然还顶着岐王侧妃这样一个身份。
因她离京前就听说过姜二小姐是岐王为自己留着的人,只是要等她年纪大些就要接近王府,只是没想到姜云浅才十三岁,就已经是岐王侧妃了,而且,侧妃啊,身份上虽然只能算是个妾,可也要看是谁的妾,岐王的妾,别说是侧妃,就是一般的侍妾她都得罪不起。
苏嫣望着姜云浅似笑非笑的目光有些心虚,就听姜云浅道:“苏小姐,虽然本侧妃年纪还小,在岐王府里也学过一些规矩,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还是懂得的,像你这样尊卑不分,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不如从明儿开始,咱们还是把规矩好好地立立吧,往后再见了公主皇姐,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没规矩,该有行什么礼也不能太含糊了,虽然咱们没在京城里,可真被传出去,知道的是皇姐宽容大度不与你计较,不知道的难保会说你不识好歹全没规矩。”
苏嫣眼圈里泪光闪闪,却见无论是怀萱公主也好,周围的那些护卫也好,竟然没有一个觉得姜云浅说的话有错,甚至有人已经在赞同地点头,看苏嫣的眼神也有些不屑。
到底也是官家小姐,竟然连该有的规矩都没有,就像这几日她时常说话夹枪带棒的,他们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见?真当公主是好脾气了?就算公主在皇上面前不得宠,那也是公主,岂是一个小官之女就能任意挖苦?更不要说怀萱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所有公主里面也就她最得宠了,若公主心眼小点,一句话就能让苏嫣的阿爹丢官罢职,不理她不过是懒得搭理,真就有人会蹬鼻子上脸了。
见所有人瞧自己都跟瞧笑话似的,苏嫣垂头不语,这次是她的错,可她就是看不懂姜云浅惺惺作态,怀萱公主出自皇宫,端着架子还好说,谁不知姜云浅的阿爹就是个小县令,还是从乡下来的,就算会些医术,凭什么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些日子苏羽看姜云浅的目光都带着温柔,比对她这个堂妹都好,她好不甘心,就想着把姜云浅比下去,可谁让人家有个公主撑腰,她哪里斗得过?
不过,知道姜云浅是岐王侧妃了也不是没好处,这样一来就可以修封书信给苏羽,看他往后还会不会对姜云浅有什么想法。
苏嫣一直到回帐篷也没再说一句话,姜云浅和怀萱公主也没想对她怎样,苏嫣的阿爹的官也不大,她们的身份又摆在那里,苏嫣还敢把她们怎么样了?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不要说公主与小吏之女相比了,那完全是云泥之别。
只是对苏嫣的防备就更甚,如今离京城还远,不知路上还能遇到什么,难保因为一点小事就惹来大麻烦,她们既然不能把苏嫣赶走,那就不能不防着。
刚吃过饭,大雨就下了下来,虽然天气一天天转热了,但在荒郊野外,又风雨交加,还是有些凉,好在姜云浅和怀萱公主住的帐篷里生了炭炉,倒也不冷,可别人的帐篷里就没这么暖和了。
元博瀚这些护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就是云清和云婉也强壮的完全不会觉得冷,只有跟云清云婉挤在一处帐篷里的苏嫣冻的够呛,可炭炉都在姜云浅和怀萱公主的帐篷里,谁敢去跟她们说让她们匀个炭炉出来?更不要都看得出来苏嫣刚刚把人得罪了。
西北好些年也难得见到一场大雨,这场大雨很是难得,虽然对于行路之人有些不便,对于西北的百姓来说却是好事,这场雨过后,草会长得旺盛,牛羊也将吃得更肥美,很长一段时间放牧的人不用再为草和水发愁。
即使第二天起来,大雨还是没有停歇,可透过帐篷上的小窗,看着外面下着大雨,听着雨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姜云浅和怀萱公主都没有觉得烦,反正帐篷里暖哄哄的,她们又真不急着回京。
只是她们这里不急,冻了一夜的苏嫣却病了,整个人开始发起低烧,虽然还不至于卧床不起,看那样子也真是难受。
姜云浅再不喜欢她,人病了也得要过去瞧瞧,好在诊过脉后,苏嫣病的也不严重,只是受了些寒,用些药就好,王北给她们带的东西里面自然不会少了些常用的药材,姜云浅取了药让云清去给煎了,回来给苏嫣喂下,不到晚上苏嫣的病就好了。
外面的雨也晴了,天边的云霞烧红了半边天,明天倒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姜云浅回到帐篷里,怀萱公主正抱着被坐在搭起的床上,别看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因帐篷里炭炉生着,被子一点都不潮湿。可瞧着怀萱公主的样子,却像是有心事。
姜云浅将手上提着的医箱放下,走到怀萱公主身旁坐下,“姐姐有心事?”
怀萱公主眼睛盯着外面的霞光,“我们离开边城也有几日了,你说顾北他们可将事情都处理完了?”
姜云浅也望着帐篷上开的窗子,从那里看到的就是边城方向,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边城,不去想王北,更不愿去想王南,就怕越想越让自己担忧,可被怀萱公主提起,她又不能不去想。
正如怀萱公主担心王北,她也同样担心王南,王北在边城里好好的,而王南呢?她不知道王南到底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南肯定是在做一件秘密的事情,不然王北不会连她都要隐瞒。
她更不知道,就这样回了京城,她往后会不会留下遗憾。可带着怀萱公主再回边城她也做不到,虽然与怀萱公主感情很好,姜云浅还记得,怀萱公主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若她在边城出了事,谁又能担得起?
安慰了怀萱公主几句,心里要回边城的信念却更强烈了,但她要做的却是把怀萱公主先送走,或是找个不会让怀萱公主再跟她回边城的理由。
姜云浅和怀萱公主睡醒时,苏嫣正在外面帮着云清云婉做早饭。苏嫣知道姜云浅和怀萱公主对她不喜,见二人出来也识趣地没往前凑,只是规规矩矩地见了个礼。
姜云浅和怀萱公主对她也淡淡的,若说之前带她上路是看在苏羽的面上,如今也是看在苏羽的面子才继续带着她,至于她这人如何,只要不像从前那样给她们添堵,在眼前晃就晃着吧,只要回了京城把她送回苏家,往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又何必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