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出自官宦之家,其父王起是文宗时期宰相。他年轻时即靠门荫入仕,不久又凭借老爹声望举荐为贤良方正,出任殿中侍御史。
晚唐吏治腐败,宦官权势滔天。想要升官,宦官绝对是绕不过的山头。那些自诩不凡的文臣虽然个个嘴里痛骂阉党可恶,但朝中大多宰相都与某位权阉保持着亲密联系,即便强势如李德裕、元稹,狡黠如李逢吉、李宗闵这样的能臣都概莫能外。
志向高远的王式自然也未能免俗,通过权臣郑注结识了文宗时期的大宦官王守澄。可惜他命不好,钱送出去了还没等兑现,王守澄与郑注就相继倒台,他被当成党人,坐罪贬往江陵(湖北荆州)。一直到宣宗即位,他才被重新起用为晋州刺史(今山西临汾)。
主政晋州期间,王式干得风生水起,朝廷历次考核,均获“善最”(最好),由此进入宣宗视野。
大中十二年(858年)正月,王式获得重用,出任安南都护兼经略使,成为大唐所设六大都护之一,主政交州(今越南北部)及南部广袤疆土。
当时的安南已非盛唐时可比,外有南诏侵扰,内有叛乱饥荒,已经长达六年未向朝廷缴纳赋税,当地驻军也没受过任何赏赐。
王式到任后,鼓励耕种,整治田赋,慰劳将士,在他的经营下,安南局势逐步稳定下来,已和大唐断交的占城(越南南部古国)、真腊(柬埔寨境内古国)等周边小国也相继恢复了邦交,声威震动天下!
王式优秀由此可知!
三月初一,王式奉命从安南入朝觐见!
懿宗向王式询问讨贼方略,王式干脆利落的说:“只要有兵,定能破敌!”
没等懿宗回话,一旁的宦官高声斥责:“出兵剿匪,花费太大!”
王式面色从容,侃侃而谈:“臣正是为了替国家省钱才这么说!兵力多,则破敌必快,钱自然花得少。如果兵少,短期内无法取胜,让乱匪做大,江淮一带的盗寇也会群起响应。如今朝廷各项用度完全依仗江淮,一旦此地遭到兵患阻隔,那么上自宗庙、下至将士均将陷入无钱可花、无粮可食的困境。到了那时,种种耗费又如何计算得清!”
宦官无言以对,懿宗扭头看向宦官:“照王式这么说,理应派兵。”
于是,诏令征发忠武、义成、淮南等军,统一交由王式指挥。
话题再转回裘甫。他见官军畏战不出,借机分兵劫掠四周。
先攻打衢州(浙江衢州市)、婺州(浙江金华),被唐军将领房郅、楼曾、方景深利用地形击退。
又出兵攻打明州(浙江宁波),明州居民担心乱兵入城滥杀,自发筹资征募勇士固守。
转而进犯台州(浙江台州),攻破唐兴县。
三月十九日,裘甫亲率万余人焚毁上虞县(浙江绍兴市上虞区)。二十三日,攻陷馀姚(浙江宁波余姚),杀死当地县丞、县尉。接着,向东攻破慈溪(浙江宁波慈溪),进入奉化(浙江宁波奉化),占据宁海(浙江宁波宁海),分兵围困象山。
所过之处,少壮百姓被俘虏留用,老弱病残则一律斩杀。战火遍及浙东全境,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待到任命王式为观察使的诏令下达浙东,人们这才安定下来。
这一消息同样传到了义军那里,正在聚众饮酒的裘甫早知王式威名,一时闷闷不乐。
匪首刘暀看在眼里,不禁长叹一声:“拥有众多兵力,却仍策划未定,真是可惜!”
裘甫听他话里有话,放下酒杯看向他。
刘暀接着说:“如今朝廷派王中丞带兵前来,听说此人智勇无双,不出四十天必到。您应立刻挥师夺取越州(浙江绍兴),打开府库为我所用。”
“再派五千人,沿钱塘江修建堡垒,购置舟舰。遇有机会便攻入浙西,渡过长江劫掠扬州财货,夺占石头城固守,宣歙(安徽)、江西必然有人响应。”
“在此基础上,让刘从简率万余人,自海上向南袭取福建。如此以来,国家赋税之地全都落入我们手中。不敢说子孙后代能否守住,反正我们这些人过一辈子是足够了!”
刘暀这一提议,颇有些划江而据的意思,对处于劣势的义军而言不失为一条妙计。
可惜袭甫没有这样的战略头脑,认为刘暀纯粹异想天开,不耐烦挥手制止:“都喝醉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议!”
刘暀见裘甫不用他的意见,顿时大怒,佯称酒醉离席而去。
一位叫王辂的进士被义军请来参知军事,也劝裘甫说:“刘将军所言是当初孙权做法,那时他趁天下大乱故能占据江东。现今国家并非乱世,这种策略恐难成功。不如凭借人多势众,占据险要之地,陆上耕种、海里捕渔,形势危急便遁入海岛暂避,这才是万全之策!”
裘甫从心里畏惧王式,对义军未来到底如何发展仍犹豫不决。
四月份,王式率军赴浙东就任。
一入行营,便因义成军军容不整,将其带队将领关押起来准备问斩,后经人求情,关了很久才予释放。这一做法,让从外地赶来支援作战的各军自此军令严明。
裘甫听闻此事,立即遣使请求归降。王式对身边人说:“他肯定不是真要归降,无非是打探我的态度,想以此麻痹我而已。”
随即正色对使者说:“回去转告裘甫,让他自缚双手前来,我可免他一死!”
四月十五日,王式进入越州,与郑祗德交接完军政事务,着手整顿军令。在他的号令之下,那些抱怨粮饷不够的闭嘴了,装病在家不起的上班了,想要事先提拔的不吭了,军中面貌焕然一新!
不久,义军头目洪师简、许会能率部归降。